逢春
肖康理解他为什么会选择隐瞒,但作为一个旁观者,作为一个医生,对於这种情况,他能给到的建议只有一个。
“别放弃治疗。”
宋晟乐沈默片刻,摇头说:“没放弃,带药了。”
但自从有某人在,他很久没吃了。
前两次见到的时候还挺活泼的,如今差异太大,肖康也开不起玩笑,他不自觉的皱起眉,严肃的跟他说:“精神类的药物就是把你当成试验品,它起到的作用很有限你知不知道?心病就是需要心药医。”
“我的意思当然是你不要把自己关的那么紧,对所有人防备心那么重,说真的,但凡你对人多点信任,多跟人沟通交流,再者那心里要是不藏那么多事,至於这么忧郁吗?”
类似的话他听过无数次。宋晟乐顷刻间咬紧牙关,痛苦的闭上眼睛隔绝视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哪怕他想自愈,谁能放过他?
短短十几年遇到的人与事够折磨死人了。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亲身经历中明白这个道理,便再也没有相信过旁观者好与坏的意见与理论,而封闭自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自我保护机制。
宋晟乐只能说:“我不想。”
他向来不喜欢解释,信任是由内而发的,不需要逻辑和证据。
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们没有坦诚的必要。
肖康被他这短短三个字气的上头了,暗骂这小孩白眼狼,别人一番长篇大论为他出谋划策,结果就这么冷漠的态度对待。
他站起来又坐下,想来想去还是想说出来,“你听着,有句话我还是想说,就算你谁也不信,你那小男朋友你得跟他好好说说。”
宋晟乐想反驳:“他不是……”
“还有。”肖康不打算给他犟嘴的机会,“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做人就不该太自我,更不应该辜负真正关心你的人。”
他喻指的是谁,宋晟乐心知肚明,他也会反思自己。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邢予呈肯定也感受到了。
肖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说:“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最痛苦的不单只有受害者,还有被迫置身事外的人。”
宋晟乐掀起眼皮,哭过的眼睛略微红肿,原先不明显的双眼皮变得沈重,从扇形变成了平行。
有点疼,他揉了揉。
肖康忍俊不禁的看他,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子,脸各个地方哭的红彤彤的,有点可爱。一把拿开他的手,教训道:“刚哭完揉什么眼睛。”他说着,起身找了个冰袋给他,“敷上,省的你那大高个男友唧唧歪歪以为我欺负你了。”
冰袋触碰到眼睛时冷的他下意识紧闭眼睛,再睁开就很难了。宋晟乐清了下嗓子,带着点鼻音说:“邢予呈回家了。”
肖康有点意外,心想难怪这狗皮膏药没跟过来,他问:“回家干什么?”
宋晟乐说:“因为家事。”
肖康仔细打量着宋晟乐的表情,调侃他:“怎么这么委屈呢?怎么着,还能不回来了?”他又问道:“他家住的很远吗?在市区?”
“美国。”
肖康瞬间瞪大眼睛,“卧槽?”他啧了几声,不过他没那么八卦,没追问下去,“你在这里先缓缓,反正最近也就一个小月考算点大事,好好歇着吧。”
一般这种话说完他每次都要感慨一下,感慨少年时代也就考试算大事了,比起成年后的世界,无忧无虑的别提多滋润了。所以身边有这位年纪轻轻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抑郁成疾的孩子,他更多的是不理解。
“小孩子家家的,心里都在想什么呢。”他自言自语的说道,手背在身后晃悠到办公桌前。
宋晟乐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带着苦涩的笑。
“嗡嗡——”
手机震动声。
宋晟乐一楞,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
【豆汁儿:想不想我?】
尽管来的不合时宜,宋晟乐还是在心里默默的回应他。
想。
怎么可能不想。
但现实却是,他没有回覆这条消息,不然他会失控,会彻底的沦陷在那即将迸发的感情。想他,也不想让他知道。
第二天放学路上,宋晟乐坐在邢予呈为他雇的车上,平静的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傍晚时分的街道很拥挤,嘈杂的声音和熙熙攘攘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