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了,他蹲下身去握她的手,想说点关心的话语,开口却是一句:“对不起。”
安文玉笑着流泪,“没有丶没有……对不起我。”
身为成年人,身为他的继母,身为一个母亲,她选择尽力包容这个苦命的孩子。
小时候邢予呈会用别扭的眼神和话去故意刺激她,但事后就会拿着妈妈的照片反思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在她眼里又可爱又会感到心酸。
妈妈是孩子温馨的港湾,他失去以后,变得暴躁易怒也不过是爱母心切罢了。
邢予呈眼里的安文玉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这么上心。
从他的世界观来看,不管是什么付出,其中都有一定是有目的性的。
她的爱太无私,让人难以相信。
但后来才知道,大爱无私,那就是母爱。
在安文玉困意强烈而逐渐闭上眼睛的时候,邢予呈满心对她有愧,闷闷地叫了一声:“安妈妈。”
……
虽然纷纷是一次酒后意外才来到这个世上的,但邢肖利确确实实有些动情了,至於情,大概还是亲情占比更多。
邢肖利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到了实处,且意外的没有掀起狂澜。
邢肖利跟刘姨一起留在医院随身照顾安文玉。宋晟乐和邢予呈两人就先回家了。
他的眼睛又肿的不像样,自从有了关心他的人在身边,一点小痛小痒都要撒娇求抱。
身为把他变成这样的宋晟乐,自然要对这个逆生长的小屁孩负责。
一路上邢予呈都窝在他怀里不吭声,宋晟乐一跟他聊起今晚的事,他就故意捂住耳朵不听。
无奈之下只好先迁就着他。
有点可惜,第一次出国非但没能好好玩一遭,还被逼出了“巨物恐惧症”。不过好在这一趟没白来,总归是收获不少,也算值回票价了。
……说到票价,就会想到他那空空的钱包。
宋晟乐摸了摸兜里的零钱,用记忆数了一下,最近花钱有点狠,除了买菜以外还又是日常用品,光签证就扣掉了大半馀额。
他打工的钱也不多,一半以上都给了爸妈,后来官司打赢了才回了血,学费和日常花销都没问题。
但是不够,暑假就算打工,一月能挣的钱也有限,买点东西怕是不够。
他无声叹息,原本是不用愁学费的,当初没打算活这么久,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甚至埋头学习还想着上大学。
曾经细算过得大学的学费和各种生活费之类的,很让人发愁,而爸妈都是黑户,没人愿意资助。如果高中不打竞赛和拿下高考状元的奖金,只靠助学金的几千块和现有的资金,大学基本与他无缘。
何况他还欠邢予呈那么多。
宋晟乐知道他不乐意自己跟他谈钱的问题,但一码归一码,总要还回去,他心里才能平衡。
手机备忘录里还存着单独为邢予呈写的小账本,一点一点还,到死都还不上再说吧。
宋晟乐这么想着,手拈着兜里的纸币,面对未知的未来感到迷茫。
九月丶十月,国庆假期前,他还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早早布置了死亡时间和地点,制定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学习计划”,以解脱作为结局。
却因为这个人,全部都打乱了,后来的时间里,更像是做了一场白日梦。
回到家,邢予呈直奔主题,跑到二楼宋晟乐的房间,对着他的床就来了个亲密接触。
“邢予呈。”
宋晟乐被他甩在身后,那人跑得飞快也没回应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一旦真的想要逃避什么,就会身体力行直接走开。
无奈之下他回到房间,静静地看着床上躺尸的邢予呈,咂摸了下嘴唇,“邢予呈,我今天收到十二中考试通知了,考试时间在三天后,所以明天就该回去了。”
邢予呈不吭声。
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残忍,但时间紧迫,他们也耗不起了。
宋晟乐深吸一口气,尽力放松心情,缓缓启唇说道:“这段时间,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床上的人静了一会儿,僵直地起身往门口走,扔下一句:“明天再说吧,我困了。”
“邢予呈。”宋晟乐扯住他的袖子,简单明了地说:“明天,我一个人走吧。”
兜兜转转由夏到冬,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