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月莲（二十五）

大祭司的手臂立刻僵住了。沈知鸾离开了他的怀抱，平静地看着他。对方有些迷蒙，下意识地开口问：“你在说什么？”

沈知鸾没有说话，她走进水潭里，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镇月莲的花瓣。

她再次开了口：“从我们出现在南疆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我是那个八字全阴之人，是那个可以拿到镇月莲的人。也是从那时开始，你让我日日采花给你送过去。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接近我，利用我，也可以让我随时在你的视线之内，确保我的安全，是吗？”

大祭司眸光微动，但还是保持着面色上的平和，他擡眼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知鸾看着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现在。我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的，没想到这一试探，你就说出了实话了。”

听到这话，大祭司也跟着笑了。他平静道：“你既然早就怀疑我，还敢留在这里。”

沈知鸾装作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镇月莲的花瓣，说：“我之所以留在这里，自然也是有我的理由的。”

“那么，你的理由是什么？”

沈知鸾起身，说：“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也开诚布公了。我们这次帮了你大忙，虽然你在利用我们，但是我们什么也没说，而是让你安然无恙的当上南疆之主。我之所以留到今天，是因为我有两个请求。”

“请讲。”

沈知鸾沈吟片刻，和大祭司对视一眼，严肃地说道：“第一，我要知道昆仑灵女的全部事情，第二，我要你答应我，下次我若有事相求，你一定要帮我，不得拒绝。当然，不会是无理的要求。”

大祭司的神色也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沈知鸾否认：“最起码现在还没有，但是我可以预感到，有些事情肯定是要发生的。若是真的由着事情发展下去，我们每个人都要身涉其中，谁也不能幸免。”

大祭司望着沈知鸾放在水池中的手。他垂头沈思了半晌，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沈知鸾本来还以为要和大祭司磨上一段时间，可是没想到他却答应的这么痛快，这倒是让沈知鸾喜出望外。她出水起身，走到了大祭司面前，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相信大祭司的为人，我们也就不用写下来了，这样吧，击掌为誓如何？”

大祭司伸出了手。两人击掌之后，他先开了口：“走吧，跟我去藏书阁，我把有关昆仑灵女的记载给你找出来。”

听到这话，沈知鸾自然十分高兴，连忙另穿戴了一番，跟着大祭司到了藏书阁。大祭司找的十分认真，找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他才从机关锦盒里取出了一卷被仔细包好的竹简。大祭司伸手递出去，沈知鸾也擡手接过，却发现大祭司并没有松手。

沈知鸾挑了挑眉，问道：“怎么？反悔了？”

大祭司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想问你，既然你知道了，刚才为何不在众人面前揭破这件事情，如果你说出口了，只怕我这个大祭司也做到头了。”

“因为，你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我无心细想这份温暖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现在，我也只是想汇报这份温暖。”

大祭司眼眶一酸，他正色道：“利用你是真的，喜欢你也不是假的。只可惜，事情走到今日，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回头了。”

大祭司又注视了沈知鸾很久，就到沈知鸾都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麻木了。

这时，他才松了手，那卷轴就自然地落在了他手里。沈知鸾低了低头，望着那卷轴，久久无言。

“多谢大祭司。”

“沈姑娘不必客气。明日你走，我就不送你了。让乌诺兄弟送你出南疆吧。”

沈知鸾没有回答。她捏紧了手里的卷轴，转身出去，又轻轻带上了门。大祭司则把自己关在了藏书阁里。第二天，他走出了门。

门口的地上，一束花静静地躺在那里。那花束的样子很新奇，用丝带绑成了像蝴蝶样子的形状。

大祭司顿了顿，弯腰把那束花捡了起来。拂去花朵上的晨露，看那颜色和种类，他已经明了这束花是谁送给他的。

大祭司缓缓擡手，术法施展，那束花颜色变得更娇艳了。他把那束花拿了起来，静默地看着，仿佛一尊石像。

今后的日子里，它们会永远保持这样的状态。而花上的露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它的主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