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潮水般散去,她瘫软在贺固怀里喊口渴,可又紧紧抓住他衣袖不肯放开。
贺固抱起她下床倒水,倒了一盏温水喂给她,柔瑾怕掉下去双腿箍着他劲腰回到床上才后知后觉脸颊发热。
“梦到什么了?”贺固半边身子压过来,柔瑾不堪其重推搡着他顺势把人抱到身上往上拉被子。
柔瑾趴在他胸口细细讲述那个梦:“可能是第一次看到杀……人有些害怕,还梦到自己被人杀了。”
话里不无苦涩,可痛过才能感知到真实。
现在她是活着的。
贺固词穷:“不会有事。”
柔瑾听着他的心跳睡意覆返,懒洋洋嗯了一声再度入睡,不知给她当靠垫的人一夜无眠。
再往西北的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挠,即将抵达目的地的兴奋让众人忍不住雀跃,有人先前跟着贺固在西北长大,眼看要重返家乡乐颠颠给大夥儿讲述西北之美。
先前柔瑾梦里梦到过贺固跟随师父游学的情境,倒是不知他为何到西北定居为什么要做一个打仗的将军,他应当自幼知晓自己身份,惠帝派来那些学识渊博的文士教他天文地理有心让他将来继承大宝,只是贺固在外流浪久了惠帝是否遗忘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或者说,惠帝还不觉得自个儿年老,不愿意看到亲生儿子青春茁壮?
大婚后柔瑾不曾问过贺固如何在西北长大,她心知肚明他才是惠帝亲生子去西北自有安排,问多了白白给自己添堵,现下倒是充满好奇。
贺固离开贺家的原因柔瑾早就知晓,当年梅夫人不愿意看到丈夫与外室偷摸生下的庶子在眼前晃,所以对苏姨娘和贺帆排挤贺固的种种行径视而不见,贺乘晖夹在中间无法调和。
“我自知对不住夫人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恰好父亲有两位交游广阔的朋友远赴外地为官,我十分羡慕,便求父亲托了他们带我出门。”
柔瑾明白,说起来此事是贺乘晖做的不地道,抱了皇子冒充自家孩子隐去他的年龄身份害得夫人误会,若是给贺固报小一岁呢?
唔,那就得喊她姐姐了。
柔瑾忽然发笑,贺固不解。
她正色道:“无事,我只是想起你弟弟那个蠢样觉得好笑,他还想和你分个高下呢。”
“咳……”贺固被吹捧得忍不住笑。
“后来你怎么来西北到了大都护手下?”
“开始我拿不准到底是要从文还是从武。”
贺固回想起今生前世种种有些出神,他游历到边关见过百姓时刻抵御外敌的艰辛,他们也是大夏朝的子民,为何不能安居乐业?若是朝廷足够强大就不会让边关子民沈浸在这样的痛苦中。
贺固向惠帝表明心志要留在西北,惠帝觉得太过辛苦幸而徐家还未沾染西北边关,他留在西北也能安全长大没有阻拦,贺家人只知他在外游学实际上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呆在西北军中,贺固十四岁那年不顾师父阻拦上战杀敌,他充作大头兵进了军营后来立下战功才崭露头角,西北大都护知人善任为人爽朗大方,手下兵士有胆识他大力提拔从不抢功,去年突袭匈奴王庭一事是贺固的主意但没有大都护点头也不能成行。
柔瑾出京前打听过西北大都护的出身:“他和你父亲一样都是都是我父皇的伴读,和父皇一起长大,大都护知晓你是贺大人的儿子吗?”
事实上西北大都护是惠帝铁杆心腹,如若不然惠帝当年也不会将最心爱的儿子交到他手上,还给他实权皆以对抗徐家,而贺乘晖要养育贺固就不能在朝中太显眼免得引起徐家注意,所以贺家呆在津南十几年不挪窝,谁也不知道惠帝当年为什么恼了这个伴读,
“知道。”他到军中第二年西北大都护才知他是惠帝遗落在外的亲生子。
“别人知道你是他故交的儿子吗?”
“知道的人不多,父亲那边都以为我在外读书科举,我不敢张扬。”
柔瑾莞尔:“那才好,别人都知道你是真才实干才能当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
这话落音贺固耳朵一麻,难得露出些微羞赧神色:“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宝爱这么卖力夸我?”
嘁。
柔瑾也有些耳热,掀开车帘往外望时小声嘟囔这不是到了你的地盘提前说些好听话贿赂一二,免得人在屋檐下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