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是罪犯,他们没有逻辑,不管你是谁——”
“所以呢?别人的错误要我来承担,我这辈子就不能见你丶不能…”
“是。”秦令川没让他说下去,上赶着和一个要出事儿的人扯上关系,黄杉倒是第一个。没人能预知未来,没人能知道今天是收死老鼠,明天会不会收更恐怖的东西,也没人能保证秦令川身边的人不被波及。
“这不公平。”黄杉道,“怕死我当什么警察。”
秦令川早就料到黄杉会说这句,他们都不拍死,但如果要二选一,无论从自己的情感角度还是从职业发展角度,黄杉好好的永远会是最优解。秦令川就那么淡淡地看着黄杉,黄杉心也软,每次秦令川哪里难受,他说话都跟着低沈下来,现在更不可能对着秦令川生气。
两个人就这样沈默了很久,黄杉问道:”你知道是谁吗?“他来的时候已经理清了,王御不可能敢做这么大的,他知道黄杉和秦令川的背后有黄劲松,那说明必然职级至少在副局以上。如果他知道是谁,他一定亲手把人送进监狱,真是活够了。
秦令川早就想好了这个答案,基本上是肌肉记忆:“不知道,想我死的人太多了。”
他知道是谁,可是关於江裕,他要百分之百的胜率,现在还远远不够。秦令川只是静静地看着黄杉,他不敢和黄杉多说话,他也想说他也很想他,他也想说他也不想这样。
那个快递的出现基本上就宣告自己半个身子要进土了,剩下半个身子或早或晚也要埋进去,甚至不用黄劲松跟他说,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离所有人远点,对谁都好,更何况这个人是他心尖上的人。
秦令川无比清楚,以黄杉的气性和骄傲丶以自己的情况,很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这么私密的丶长时间的见面了。他会换密码,黄杉会被拒之门外,然后黄杉会生气,也可能会和自己较劲,而最终等待他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黄杉看秦令川什么话都没说,突然冷静下来,问道:“你这意思我下次见你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是吗?”
“是。”秦令川没深思,说完之后发现这句话后边有半句是“我死”,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黄杉在想什么,秦令川竟然没由得有点恐慌,他问道,“后半句什么意思?”——“他早晚会死”这件事的接受周期很长,长到他今天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是他没想过黄杉这个假设是什么意思。
“收受贿赂的徐法官是你送进去的吧?”
“是。”秦令川突然意识到了黄杉在指自己伪造的“袭警”案,他声音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你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做的,不然,你当时怎么做的,我现在……”
“没有意义。”秦令川道,搭上黄杉也许能撼动江裕这棵大树,但是不值当的。他不想黄杉像他当初那么极端,因为现在回首,他都不觉得任何一方是正义的。
黄杉道:“没有意义吗?”他看向秦令川的眼睛,“我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
“我和黄局……”
“那你们有问过我吗?我想要什么?”黄杉问道。
“你想要什么不重要,你离危险远点比较重要,而我现在就是那个危险。”
黄杉知道这是个死局,秦令川下定了决心,不分手也得分,他说再多也没用,所以他闭了闭眼:“那就分吧。”不是让他接受吗?他接受,但他从今天起拼了命也得把这个人挖出来,他要让他死。黄杉最后问道:“能不能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比如一两个月没人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了,我们可以覆合之类的……”
秦令川想说,犯罪分子哪儿管你多长时间,他看见了就会报覆你,不仅是他,还有他身边的人,但他又不能把话说死了,他真怕黄杉玩他那套极端的,他道:“三五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