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相缘
应无识回过神时雨已经慢慢消停。
他看了眼放在角落保护着好好的油灯,又看了眼巷子口,那位缘分先生已经很久没来了。自从那次说完“缘分”后的离开,已经过了好些天。
“嘶!”
由於腰间的痛感再一次袭来,应无识也顾不得去想那件事丶那个人,而是钻回柜子里。
整间破烂柜都充斥着一股浓烈难闻的血腥味。
不多时,兴许是失血过多,应无识此刻脑袋昏昏沈沈的,之后便晕了过去。他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好像被人惦记了一般。
等应无识再次睁开眼,天空已经放晴,侧腰的伤口处也有了好转。他迷迷糊糊地用手轻轻碰了碰伤口,然后把手又拿到眼前看了下。
没有血迹,反而像是被重新包扎了一番。
也就在此时,柜子外传来声脚步。
本还是带点迷糊的应无识瞬间清醒,立马警惕起来,又轻手轻脚地缩进柜子角落里。
因为柜子顶有一些地方是缺了点木头的,时不时滴下一滴水下来,而滴落在头顶上的那一滴,滴的人心发凉。
“咯吱——”
柜门被温柔打开,不是之前恐惧的那般粗鲁,只见一双手伸了进来。
到这里时应无识有点恍神,因为这个动作好熟悉。但他刚要情不自禁伸手去接时,才发现这是一双同他一样粗糙黝黑的手。
而这只手也并不是心里心心念念的那位先生的。
应无识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失落,但他还是把手伸了过去,接住了探进来的那只手。
接着,一张熟悉的面庞探下来,在柜子外面与应无识对视着。
张公恩没心没肺地笑了声道:“你醒了?”
借着张公恩的力,应无识费劲地爬出了柜子。
他大气地拍了拍粗布衫,正要活动一下筋骨,却不小心扭到了脖子。
张公恩一挑眉没说什么,而是把揣在兜里还是热乎的包子塞给应无识。
应无识接过后刚咬下一口,不禁瞪大双眼。
张公恩撅了撅嘴然后双手一撑坐到应无识的柜子上,神气扬扬地说:“今天是肉包子!”
“……那你吃了吗?”应无识听张公恩说完后,无辜地把咬了一口的包子拿在张公恩身前。
“我当然!”张公恩说,“你吃的是剩下的。”
听张公恩说自己吃了之后应无识也没多想,於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坐在应无识柜子上荡着腿的张公恩突然擡起头,一只手架在眉眼上方,闭上一只眼睛。
他感叹:“竟然出太阳了。”
可语气却听着些许懊恼之意。
应无识眨了眨眼也随张公恩那样擡头。
“你……”
“我不喜欢。”
应无识还没问清楚是什么张公恩便抢着回答。
说着又低下头去看应无识,又说了一遍:“我不喜欢该死的阳光。”
应无识转向他问:“为什么?”
然而张公恩不打算回应这句话,而是双腿一滑跳下柜子。他一把揽过应无识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应无识下意识地抗拒,想后退一步却被张公恩死死抓着肩膀动弹不得,於是问:“什么地方?”
可张公恩不愿透露半分,只说了个“好地方”后,就拉着应无识冲出巷子。
一路上不少人都看着两人,看着两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在人群中瞎窜。
因为很少出来见人的应无识,在感受到被这么多陌生人打量时,他打心底的不自在,头埋地低低的不敢擡头见人。
不过过路的人只是看上一两眼之后就去干别的事情,他们都熟悉那位向前横冲直撞的张公恩,所以自然知道他们是要去那里。
只是他们偶尔看着他们的背影笑几声,然后毫不遮掩吐槽:“这小娃又去偷学了!”
正如他们背后议论知晓的那样,张公恩的确是带应无识来到一所学堂附近。
学堂不大,只有一间教室,而一间教室只能坐得下九十个学生。
张公恩带着应无识悄悄贴在这间教室的墙角,然后看了眼旁边偷偷看着里面景象的应无识,有些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天天都来!”
应无识蹲下来,小声问:“这里是哪?”
张公恩仰首道:“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