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上的人眉目冷峻却又带着几分俊俏。我盯着他看了许久,只觉得他很好看,但我确实不认得他,心里没由来地一阵失落。
后来他们拿来了另一张,画上是个在花架底下念书的公子,生得很是温驯柔美,眼尾弯弯的跟桃花瓣儿一样。我也觉得他好看,可还是说不上名字来。
原以为他们会责备我愚钝,不曾想他们听了反而很高兴,赏了我一杯甜酒。
原来,人蠢也是有好处的,傻人也是多福的。
耳朵贴在地面,我听见遥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牢门震响。
我抹开脸上从眼鼻中淌出的黑血,艰难地认出他是那个赏我吃肉的独眼公子。
他手里托着一个锦盒,里头盛着丸甜甜的药,用清水喂我服下,我的身子很快就不痛了,趴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喘气。
他垂眼瞥见地上那张人脸,锋利的眉毛皱起尽显厌恶之色,我连忙胡乱地抹了几下泥灰把那人盖住。
末了,他突然弯腰把我抱起来,转身就往地牢外走。我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落在他肩窝里。
我记得从前也有人这样抱过我,不知道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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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我,他叫伽莱,如今是个闲散的小君,封号叫长平。
我穿上新制的杏红色衣袍,坐在轮椅上听他说话,掩於围毯下的手悄悄戳了戳自己的双腿,毫无知觉。
伽莱说我受了伤,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上了。他不肯说是什么伤,只安慰我说已经喂了我解药,以后可以好好在这里生活。
一听不用再回阴冷的地牢,我又惊又喜,连忙追问:“那王怎么肯宽恕我呢?我犯了那么大的错呀,我以为一辈子都要被关在地牢里了。”
“你不用管这个,以后就在这里。有事就支使外头那些人,我有空会来看你。”伽莱沈默寡言,肯和我说这么多话已是破例了。
我感恩戴德地管住了嘴,冲他弯眸笑。
他突然动作有些局促,随口扯了两句话就推说朝中有事,正打算离开,又添上一句:“身子可还不舒服么?”
“唔,”我支吾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片刻才道,“我日日心口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伤。”
“疼得厉害么?”他又皱起眉。
我瞅了他一眼,不大敢说话了。
“疼得厉害么?”他蹲下身,与我面对面。
“厉害,也不算厉害,我也不晓得了。”我慌张起来,说话越发吞吞吐吐的,“但是每日都疼,像是有刀割丶有针扎……”
我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疼得我好难过,日日都想哭,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丢了。”
伽莱神色一凝,显然是在思考。半晌,他严肃问道:“你丢了什么?”
我被这忽然冷下的声音吓了一跳,探出身子抓住他的衣袖,央求道:“我不知道,你帮我找一找,好不好?我不知道丢了什么。”
伽莱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我,随后只说帮我找巫医来看看,转身走了。
我费力地转着轮子送他到门口,再转着轮子回到里屋。
等到四下里都无人了,藏在袖口的那条小蛇才慢吞吞地爬出来,张大嘴又咬了我一口。
同样是那个金色眼睛的男人,他拨开云雾朝我走过来,我盯着他的蛇瞳,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和伽莱给我看的第一幅画像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我丢的东西,是不是被他拿走了?
可我又着实不认得他呀!
“你究竟要说什么呢?”我擡指拍了拍它高昂的蛇首,不解道,“这位公子我好像见过,是不是你咬多了,都把我咬出熟悉感来了?”
小蛇歪着脑袋看了我一会儿,泄气似的垂下了头,重新钻回衣服里睡觉。
“你别走呀。”我拽住它的尾巴将它拉出来,胡乱猜起来,“我知道了,你生前就是他,对不对?你有心愿没有达成,所以如今化成蛇来求我了。”
“可是我如今也帮不成你什么。”
小蛇呆呆地吐着芯子,尾尖挂在空中摇晃着。
我正要再问,外头的宫奴细声细气问道:“公子在和谁说话?是有什么事传奴么?”
小蛇闻声倏地钻进我袖中,随后宫奴便推门进来了。我赶快将手藏进小毯中,心虚道:“没什么事,我自言自语一会儿。”
宫奴点点头,只以为我独自在地牢里关出病来了,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