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花好(二)
晨光初现随曙鸟,昏影渐垂夜未遥。
光落窗时,屋内闷热,粉色帐幔接了一抹金缕渐爬上阮倾竹的眼睫。
阮倾竹从熟睡中醒来时,正见一道白影背对着她,她脑袋昏沈仿佛被灌满了铅,微动便疼得厉害。
她努力睁眼坐了起来,四处瞧看反应过来还在乐坊。
望茗发觉人醒了便转了过来,阮倾竹慌张地查看自己的衣裳。
“醒了,我送你回去。”望茗双手环胸,半侧面具接住爬进房里的光束,她记得时酒交待过的细节,玉佩也放了回去。
因自幼便找了口技先生学时酒的声线,她学得极像,绝不会露出半点破绽。
阮倾竹手碰到腰间的时候,垂下眼去看了身上的玉佩,她眉头一紧。
“画师若想拿回东西,何必大费周章将我骗到此处?”她边说下了床。
望茗茫然瞧着她,关於这个细节时酒没说,她便不会主动接话。
阮倾竹说:“腰间的玉佩我系的结,和现在的不一样。”阮倾竹系玉佩有自己打结的方式,寻常人瞧不出,但是她自己能感觉到。
她摘了玉佩交给望茗,说:“我的衿带还我,我不问你的事。”
望茗缓缓舒展开眉头,衿带的事时酒也没说,她听不太明白,别过脸时说:“扔了。”
“啪!”
话音一落,阮倾竹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那白面具便这样碰撞到屏风上,滚落而下,望茗脸上立刻浮现出五指印。
阮倾竹指尖泛麻,手指划过面具的时候硌得生疼。
她无暇顾及痛感,满腔怒火在瞧见望茗的脸时也讶异了一分。
她想过无数次这张面具下的真容,真瞧见时才发觉和想象不太一样,是个美人坯子,但怎会有人生的这般冰冷。
眼中尽是透着如剑芒的锋利,望茗压抑着火气,她忽然看向阮倾竹,从五岁起便戴的面具从未摘下过,今天竟被一女子打掉,她努力让自己平静,捏紧了的拳头关节响动。
阮倾竹听到声儿慌了一下,她知道璟国大祭司的忌讳,她并非有意如此,顿时感到无措。
望茗眉间戾气横生,手摸到腰间的匕首,阮倾竹瞥见人也没往后退,反倒是朝着望茗挪了两下步子。
望茗那股火更加上涨,她伸手掐住了阮倾竹的脖子,不受控制的想杀了阮倾竹。
阮倾竹被望茗吓到了,她眼里布着惊恐,面前人双眼通红将她未提上的气卡在喉咙,难受得仿佛要窒息。她说不了半句话,眼泪含在眼角。
只要脖上的手掌稍微用力,她今日便会丧命,海棠红落在眼尾随即传遍整张脸。
望茗深吸一口气松了手,她猛然闭眼背过身,她没办法杀了阮倾竹,若是杀了会很麻烦。
突如其来的释放让卡在喉咙的气息钻错了位,阮倾竹抚着胸口咳嗽起来。她大口呼吸着空气让自己缓和,这种感觉像是从鬼门关拉了条命回来。
“你的衿带我回头找找。”她保持平和的语气说话,时酒交代过好好护着阮倾竹。
阮倾竹眉头颦颦喘着气问:“你不是说扔了?”
望茗戴好面具说:“记错了。”她和时酒比起来尽量是表象做到一致,但性子上还是有很大的差异。
阮倾竹能有感觉,但又找不出破绽。时酒一夜间像是换了个性子,往常这时候总会揶揄地逗她几句。
她没有理由怀疑,这人本来也是一怪性子。
阮倾竹咽下口水润喉说:“我不是故意的。”
璟国大祭司的忌讳,哪怕是先前时酒入了昭狱金缕卫都不敢摘,今天她这般举动怕是真的惹到了时酒。
望茗没说话,径直出了门,将大门摔得作响,只剩阮倾竹一人陷在屋里的光照下。
赤临往南驻阳河横跨,将闻台与其阻隔,也将浔州分割。
赤临边境沿路设有不少客栈酒馆,来赤临的商人赶路总会在此处歇息,选择第二日进燕都城。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直射额头,烈日高悬,草木欲枯。
时酒额头冒了汗,她从出了燕都城后便摘了面具,翻过高山后便见一小客栈,她勒住马停下。
门口的老汉挑着扁担,四角帽下大颗汗水滚落,见时酒一到,老汉丢了手里的活儿走近。
老汉为难说道:“贵人,今儿怕是没房了,有客官包了小店。”
“我找人。”时酒望着客栈的招牌说,“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