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乾明宫外便离开了,时酒的身份她是该好好弄清楚才对,时酒身上的玉佩是凭证,但是做什么用的?平时也不会挂在外边。
近来更是将东西收得更紧了,陈洛泱难得入宫,朝仪司给阮临熙设的宴,阮倾竹自是受了邀请,除此以外没有别人能去。
这药怎么下时酒没说,她得放在自己杯子里才是,但让谁喝这杯酒才是最难的,她没有杀过人,对无辜下不了手。
长廊四周撒了水太监还未清理,阮倾竹避开了水渍往永宁殿走去,刚过了转角,一只手忽而拉着她将她带到了旁边。
她吓了一跳,直到面前出现一张白色面具,熟悉的眼眸让她松了一口气,阮倾竹怒道:“你吓我做什么?”
“这么不经吓?”时酒松开她的手,“皇帝今夜派了郑妃款待阮临熙。”
阮倾竹诧异问:“郑妃?怎玩这种孩子把戏,若是叫皇后来做此事还能想个明白,她到底也只是宫中妃嫔,哪有资格代天子款待将军?”阮倾竹从未听过这种越矩的安排。
时酒温和地瞧着她,没做答语,沈默顷刻问:“想好怎么下手了吗?”
“其实可以换个方法,若是想要今夜重现三王妃的事儿,可换种毒,我自己吃。”阮倾竹对谁都没办法下手。
时酒说:“我便知道你下不了手,药给我吧。”她伸手问阮倾竹拿,阮倾竹倒是也没有犹豫直接从袖子里掏出包好的药丸。
“我来动手,皇帝既然送来了一个垫背的,那就拿郑妃开刀吧。”时酒没有逼阮倾竹下手,阮倾竹入宫许久,这大半年来她也算了解阮倾竹。
阮倾竹说:“如果郑妃一死,那郑丞相定会彻查此事,你算盘打得好,若是遭了报应......”
“哪有那么多报应,这宫里本就是这样,不想认命就给自己寻条活路。”时酒说道。
长廊尽头有宫女带着御医路过,两人让开了道路,这地方也不能久待,会被人盯上,阮倾竹迈开步子往前走,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放低了。
时酒说的并无错,这宫里都是这般人命如草芥,在其位身不由己。
“时酒。”阮倾竹转向她,“璟国女皇若是给了婚书,那便不能提颍南经传的事儿,她会同意你这样做吗?”
“怎么这么问?”时酒被她这么一唤,楞了一下。
两人在长梯上一前一后,时酒往阮倾竹的方向走去,挨得稍微进了一些。
阮倾竹转过身眺望远方,这长梯之上能见宫门,她说道:“璟国想要颍南的经传才会提出借兵给大源朝,六殿下虽是我朝皇子,但她自小不在宫里。”馀晖散漫落在阮倾竹发髻上,将绿钗照得剔透。
“颍南世家的女婿可翻看经卷,阿娘说,我是未来的家主。我能同六殿下和离,此生挽发,若他不愿和离,我久居深宅,在浔州撑起颍南,不过问他的事情,也不会扰她纳妾,但是,颍南的经卷是几辈先祖耗尽一生所撰。”阮倾竹入宫后才发现,她久居宅院探测不了人心。
她什么都能明白 ,也知如何应对,但读书人的手若是沾了无辜血,那便枉读了圣贤书。
时酒听着她这番话沈默半晌,阮倾竹可以有很多种办法来要挟她,但阮倾竹没有这样做,不是个愚善的人,但是太过优柔寡断。
阮倾竹停下脚步,看她的时候同第一次见她全然不一样,“我不想颍南的经卷到我手里便轮为战场或是权谋的押注,你说过,你不欺我,我信你,你可不可以试着相信我,把你的身份告知我。”
四下无人,太阳被云层渐渐遮住,燥热将人笼罩,时酒看着阮倾竹忽而心口一动,像是疼的厉害,又像是将她淹没在水池里致使她没办法呼吸。
阮倾竹的眼里没有半分虚假,反倒是透着的真诚会让她产生莫名的愧疚,时酒自认为自己是个清心寡欲之人,师傅教她清理心境,她比谁都知道情字能叫人输得彻底。
况且她对阮倾竹不会有任何的情愫,克制隐忍向来是她最擅长的东西,时酒挪开眼睛,盯着长阶之下的石狮说:“大祭司的后裔,御赐的女画师,你问的是哪个身份?”
阮倾竹眉头向中间靠去,她话到喉咙哽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知道时酒的身份有问题,比起查貌似自己更想时酒说出来。
颍南世家的经传到她这儿是不能丢了,更不能轮为朝堂权谋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