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亡命运(五)
楼闽东侧临海,上走是漠地,也被称边沙,高墙厚壁的庭院多数从战乱中挺了过来,唯有木制结构的高楼悉数被毁。
丹山阻隔了楼闽和昭邱两地,孟元帅当日中埋伏的地方,孟素商前往楼闽的路上大病了一场,关山雪带着护送的侍卫她将人留在了楼闽边界上。
自己亲自护送着孟素商到了丹山,丹山往下的峡谷一片腐朽弥漫的味道,时不时传来老鸦的哀嚎,大雕盘旋头顶。
再往前走便是尸腐的地界,百姓如今已不过丹山,孟家兵未曾被埋,悉数陨落在峡谷之下。
往峡谷而去的路并不好走,路上遗留生锈的兵剑,脚下土曾被血染,也曾承载过楼闽的星辰,孟素商被斜阳刺到双眼,她顿下步子,关山雪这一路没有说过一句话。
“往前走便能见孟家战败的地方,我送你到这儿。”关山雪藏了一路的匕首没有拿出来,甚至说今日出门她连刀也未挎。
孟素商没有转过头看她,然后冷静问:“你不杀我吗?”
这句话让关山雪心头一颤,她也问过自己要不要遵循皇命杀了孟素商,夜间孟素商靠着树桩睡着的时候,她没有下手,这一路她有很多机会。
“孟素商,你入了丹山峡谷,也活不下来,我并未违抗圣命。”关山雪自己没有动手,但是往前走,峡谷内孟家战死无人收尸。
流民乱乞悉数都想着搜刮将士身上的遗物,流窜在里面,孟素商若是遇着了,免不了会被杀了。另外,沙地的士兵还在昭邱内,这一去是凶多吉少,活不了的。
孟素商看着前面没有说话,这峡谷她一定得去,无人收尸她一定要寻着父亲尸首,即使沙兵埋伏等着收尸者入内。
孟素商转头看着她,然后说:“后会有期。”她知道关山雪不过是嘴硬,给了她选择的机会,见着关山雪已经翻身上马,面色凝重。
关山雪稳住马头道:“见不了了,你活不下去。”关山雪强撑着说此话,她掉头挥动缰绳让马儿跑了起来,山坡叶落,四季分明的楼闽素来被瑟瑟秋风闹得凄凉。
马蹄声渐渐远去之时,孟素商也转过头往峡谷中而去,脚下的碎石硌着脚板,白衣带绫,银钗是她带过最素的物件儿。
时酒做了噩梦,她惊醒的时候满头大汗,坐在床榻上慌张瞧看着四周,正好见李未晏在边上喝茶,换了金冠像是刻意打扮的。
“醒了?发了几天高烧,朕连觉都没睡好。”李未晏放下杯子站起来,她也是靠着茶水吊精神,顶多在椅子上眯一会儿。
侍女江渔见时酒醒了,一步到床榻边上,“麻烦殿下,让奴婢给把脉。”李未晏身侧的随侍懂医术,功夫不错,当年登基的时候,李疏玉刻意挑给她的。
时酒将手伸了出去,双眼空洞,近来她总是心神不宁心中惶恐,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梦里时常看到一女子哭的厉害,像是阮倾竹的影子,但恍惚间又不像,
江渔把脉之际,她将手收回来,掀开被子下床,“李未晏,信写给我,我得回燕都。”她刚退烧现在还未完全恢覆,站起身时眼前黑了一瞬。
李未晏坐到了另一边,把最近的位置让给了她,“着什么急,再多留几日。”李未晏碰上茶杯,她接到消息望茗死了,时酒的身份没了,现在回不去燕都。
“不行,我得回去,我感觉出事了。”时酒高烧好几日,现在嘴唇还泛白,“近来莳花阁有没有传消息给你?”
李未晏知道瞒不住,她喝着茶说:“传了,你回不去了,莳花阁暴露了,先前的夏锦娘没死,金缕卫撬开了嘴,直接到画馆抓了人。”李未晏对赤临皇宫的事儿掌握得一清二楚,这条线是李疏玉搭了很久才布下的,任凭金缕卫如何做,都是查不出来。
时酒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双眼一怔,情绪激动之下脑袋泛起眩晕,她终於能想明白,萧骞鬼鬼祟祟在查什么,她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那,望茗.......”
“别想了,死了。”李未晏没等她说完便打断,“莳花阁的线索金缕卫断了,回头得让人重选阁主,望茗尸首未归,不过朕会给她在大祭司冢立牌子。”
“李未晏,你怎么这样?望茗怎么也是跟我们一块儿长大,你说话怎么这般轻飘飘的。”时酒像是被李未晏的态度惹火了,“这事情是不是发生了许久,你没跟我说。”
李未晏先是喝了一口茶,目光盯着杯子,面无表情道:“是,在你刚到襄郡的时候,朕没跟你说。”李未晏并未往下说,反倒是换了一句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