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满川(八)
战火弥漫之时,整个红霞关在混沌中燃起狼烟,临城万箭齐射,只能听见一声声怒吼,刀剑碰撞硬生生拉出了火光。
关山雪没下城楼,看着朦胧中厮杀的将士,她拿出箭对准了高马上的男人,眼中不带一丝温度,手松动之时对方在风雪中听到了声音,翻身避开。
“宫覆卿在不在战场?”关山雪问道,她将手里的弓扔给了随侍。
女将说:“查过了不在,敌军散出的消息是说宫覆卿在军营。”她往下瞥了一眼,战场上眉梢都带着焦急。
关山雪往后退了一下,她匆匆拿过长戬,指节早被冻得通红,双眼燃出坚毅往城楼下而去:“六殿下出城了没有?”
“走了,在收到信马上走的。”
“将潜藏一队军马调出,今日势必斩杀宫覆卿。”关山雪声音急匆匆,飘在了嘶吼刀剑声中,将士从她身边擦过,鼻尖的白雾都未曾化去便没了人影。
从陈衿一走,关山雪便按照皇令从红霞关的小路前去埋伏,近来她在此处终於摸清了小路如何走,那条路寻常人瞧不出,像是璟国的探子开出的,为了能顺利潜伏到大源朝。
陈衿被调走便是最好的时机,关山雪的白甲不知在何处染了一抹红,她翻身上马勒住缰绳,稳住马匹道:“好好守着城楼,璟国不过是装装样子,陪他们玩。”
“将军务必小心,宫覆卿身上有些功夫。”女将交代说,“敌方的带兵的是他的嫡子。”
大雾倾塌罩住红霞关,关山雪留下一道影子,一支军队随着她往西方绕去,秃山被枯枝封住,马蹄荡不起尘涤。
红霞关西侧的山崖时不时会有秃鹫盘旋,关山雪射下了一两只,十几人的精兵她将马拴在了山崖之上,徒步下的山。
宫覆卿领了李未晏的令,身侧只带了几人,为了不引起注意,他有排兵布阵的之能,并不只在於能打能杀。
此行不扎眼,宫覆卿换上的是大源朝商人的服饰,布衣盖不住死士狼王浑然天成的阔气。满脸的银须上挂了雪,他呼吸极重雾气绕鼻子,路不好走,马走得慢。
身后的侄儿问:“大帅要不要喝口酒去寒?”边问着边将腰上挂的酒壶递了过去,“雾大得很,这路不好走。”
宫覆卿停下马,接过用牙启开塞子,仰头大灌了好几口,咽下后看着前方说:“往前走不了多久了,你小子这是累了?”他说话带着威慑力。
男子笑笑道:“这才多少路,往前还得爬山不是,哪会累。”天寒地冻走久了比平日累上几分,他也不好意思承认。
“这次陛下让您去助六殿下,侄儿不明白,为何不是哥哥前去?”男子接过酒也喝了一口,宫覆卿离了军营人随和。
他看着前方的路,没有轮廓模糊在大雾里,两侧的枯树若隐若现,他道:“自是怕这一仗输了,璟国皇宫的禁军从哪儿你可知道?”
见男子摇摇头,他继续往下说:“往前几十年,那时候还年轻跟大源朝打过一仗,这禁军那年都是些小破孩,在安州闾丘元帅手中,当年的大源朝四方之帅哪个不微风,那一仗,哪是现在这些小把戏能比的。”
宫覆卿有个毛病,在家也喜欢提着当年的故事,嘴上和大源朝不合,实际同楼闽已逝的孟元帅也是相识,关家的老将军当年也刀兵相见过。
后来这一仗结束,这些人受了伤便调到了燕都做禁军,宫覆卿前去一来对皇城内熟悉,二来他比自己的儿子更是一员猛将。
“陛下如今也是为难的很,打不了大源朝,中间卡着个长公主。”男子无奈叹息。
宫覆卿骑着马往前走,嘴里说:“皇上年龄小,念着当年的恩,帝王若是纯粹无心,举国上下哪能像如今这般。不过我看矛盾还在往后,涉足了权力亲兄弟都得反目,咱们打了一辈子疆土,还没见过太平盛世。”
宫覆卿虽是个急性子,脾气不好,但是陈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了解这几个孩子的心性,也因李未晏的信任,此事上他也不会反驳李未晏的做法。
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雾中,忽而间宫覆卿耳朵一动,认真听着周围的动静,他勒住马,男子茫然问了一句,几个将士四周看看。
宫覆卿擡手噤声:“不要动。”他严肃起来,认真时眉头拧在了一块儿,倏尔左侧似有狂风袭来,他看不清只能凭借风力拔剑跃起,身下的马顿时前脚上扬,嘶吼几声。
只见一树桩重重砸来,宫覆卿脚未着地,四面八方黑箭乱窜,男子拔剑与之对抗,宫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