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问。

“四十九。”小李答。

秋尘帮短发少女取下头上缠的叶子，她瞳孔漆黑，短短的头发翘着无数杂毛，现在有一股风吹过树林，无数的叶子飘落向她们，就像一场温柔的雨雾。

“……”小陈沈默。

“哎呀，十九啦，你呢？”小李坏笑。

李乐泱侧头望新认识的朋友，她翠色的发带不停晃动，一双清澈的琥珀眼睛回望自己，充满光芒。

“我也十九，我们同岁。”

南山很大，金梵寺几乎在另一头，她们行进许久才看见了大道汇集的人流，都是从山下来的烧香拜佛的百姓，浓郁的烟雾配着祈祷的低语向上席卷她们。

“现在还要排队进去呢……”秋尘知道金梵寺自来香火旺盛，听说皇帝某一次南巡时还专门来寺中上香。

秋尘没得到回应，转头望去，发现小李已经在另外一边朝她招手。疑惑地跑过去，却发现她已经在往下面爬，这另外一边明显不是供百姓进入的内院，低沈的钟声不断地回荡在森严的佛寺。

“你去哪啊？！”秋尘揪住小李的袖子，趴地太急吃了一嘴的灰。

“小声点……去拿我的剑啊，快下来！”小李顺势拉着她继续往下，秋尘叫不回只能跟着，也突然意识到这个人说的拿可能不是她理解的那样。

她以为是要进入寺庙求见主持，客套一阵再接过东西，但现在前面垫着脚趴墙边的少女明显不想被人发现。

“你真的是拿吗？”秋尘第一次摸到金梵寺的外墙，甚至能闻到一股清淡的檀香，平整高大的墙面一看便格外令人心生敬畏。

“我的东西当然是拿。”小李理直气壮地回她，耳朵贴墙听了一阵低声说：“我们得翻进去，你会轻功吗？”

秋尘摇头，平时翻回去都还需要妹妹的小凳子接应，更别说这墙比她家的高了不止半点。

“看出来了，所以就靠你了小陈，”短发少女郑重地拍秋尘的肩，“你身强力壮一定行。”

秋尘想象过自己认识的江湖朋友会是什么样，义气又豪迈，武功高强品性正直，是带着她去见识更多的江湖奇景，在最清的湖上泛舟，在最高的楼上把酒言欢……

但绝不是扶着她的脚，踩在自己的肩上在庄严的寺庙墙边鬼鬼祟祟地偷窥。

“马上就够得着，就差一点……”上面的人就差踩在她头上，秋尘用尽全身力气把她向上一抛才终於成功。

“哎哟，行了。”小李抓住墙，四肢并用地趴在边上，往下面喊：“快来，抓住我的手。”

秋尘发现从爬下来的山坡回去已经不太可能，那个坡面太陡，一不小心就会滑下来。她喘喘气，只能拉住上面少女的手，笨拙地爬上墙。

“很好，现在该我了。”小李拍拍自己的胸口，说完就滑下去，然后张开双臂望着秋尘：“下来吧，我接住你。”

秋尘知道这是多此一举，下去还是能行，但是为了不吃亏她还是找准位置跳下去。接住她的小李连连后退，痛得低声叫：“哇塞你还真往我身上跳啊……”

两个人翻滚了一圈才终於停下，小李从花坛里探头出来发现只有远处的的庙宇才有僧人的身影，目标地点还在更深处，需要继续往前。

两个人在矮小的花坛内侧表演翻滚秀，硬是滚了一脸灰也才挪动了很短的距离。幸好现在注意这边的僧人很少，不然不过一会她们这笨拙的潜入肯定会被发现。

“早知道练练轻功了……”小李跟秋尘挤在一起，两个人都累得喘气，“你要是会轻功就好了。”

秋尘想了想才问：“轻功好学吗？”

“当然不好学，轻功是最挑根骨的，一百个人里才会有半个人是练轻功的苗子。”小李抓抓头发，觉得这小门派的弟子果然连这些都不教，“如果你要问为什么是半个人，那是因为练轻功必须从小就开始，身骨成型后又是一道坎，小时候练成年后全废的不在少数。”

秋尘现在看着小李的眼神就像兔子盯胡萝卜，生怕她长腿跑了。

突然有脚步声，小李立马噤声，悄悄擡头望去发现有几个僧人擡着钟椎往高阶上的古钟走去。

“敲钟的时候那些秃驴会停下念经，那时候我们就趁机进到那个屋子里。”小李给秋尘指，后者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一座隐匿在众多庙宇后面的红金小堂，隐约能看见一尊佛像的侧影。

等高台的脚步声停歇，寂静的山风吹来，前面百姓的祈祷声再次掀起。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