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需要休息,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病房里还有个床位,您可以去病房休息,只是一定不要打扰病人休息。”护士嘱咐。
“好,谢谢。”沈云开应下。
睡着的谢青屿很乖。
但这次沈云开却多么希望他不要那么乖。
失血过多,现在谢青屿的脸色跟白纸有得一拼。
嘴角有点青肿,胸膛上缠着纱布,左手包裹的严严实实,木乃伊一样。
易碎的,苍白的,虚弱的,真的如玻璃人一样了,又像一阵微弱的风,怕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沈云开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久久未动。
四年前谢青屿车祸,他恨自己没能陪着谢青屿,四年后补上了,倒也不错。
沈云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跟所有老师都请了假,也让成柯帮谢青屿请了假。他要在医院里等到谢青屿醒来。
谢青屿右手挂着点滴,冰冷的药水进入血液,使得谢青屿的手凉的有些紫斑。
沈云开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手掌,冰凉,他想传送热量,但自己的手很快就凉下来了。
沈云开轻轻地给他掖了下被角,去了前台。
“请问这里有废弃的瓶子吗?”沈云开问。
护士匆匆地看他一眼,“你要放热水?”
“嗯。”
“没有,门口有自动贩卖机,去买瓶水。”她言简意赅。
沈云开道了谢,去贩卖机买了瓶水,倒掉太浪费,他没有停顿地一口气喝完。拿着空瓶子,他在走廊里找了一下,最终还是拦住一个蓝白条纹的病人。
是个中年女人,长相很大气,气质矜贵又宁静,让人印象最深的是她眉心有颗痣,给人一种观音菩萨的既视感。被拦住后她用很惊奇又毫不意外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很热情地回应着。
“请问您知道在哪里接热水吗?”
那位阿姨给他指了一下,“楼梯口那个盆栽后面。”
她注意到沈云开手中的空瓶子,明白他要接热水,摇了摇头,“你别用这个瓶子接热水,来,我这里正好有两个暖水袋。”
沈云开迟疑了下,跟上她,“谢谢阿姨。”
“不客气”阿姨笑着说,“你家人生病了?”
“嗯。”沈云开回答。
“老人还是孩子啊?”她又随口问道,语气很和善。
沈云开这次没能一下回答出来,他顿住,良久才说了句,“我...弟弟。”
阿姨把暖水袋灌上水,然后说:“我去放吧,你们这些年轻人没轻没重的,万一弄得回血就不好了。”
“不用麻烦您了,我找护士帮忙就好。”沈云开难为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躺了一天,就想下来散散步,走吧。”阿姨拍了拍他的肩,“这种小事不要麻烦护士了,他们很忙的。”
沈云开想了下,还是谢了阿姨。
还是有经验的人才好。
回到病房时谢青屿的姿势还是没有变,阿姨看了几眼,然后惊叹,“小夥子,你们兄弟两个长得都不错啊。”
随后她又心疼地皱起眉,“哎呦,这小脸白的哟,他这是怎么了?”
沈云开没回答,但阿姨也不需要他回答。阿姨把暖水袋放到谢青屿手下,又在床边站了会儿,回过头对沈云开说,“你们不是亲兄弟吧?”
沈云开楞住,不明白她怎么得出的结论。
“你不要惊讶,我这把年纪什么看不出来”阿姨压低声音,“而且我的职业可不一般。”
她用着气音,眼神宁静而又幽暗,像是沈寂的古潭,透着股神秘感,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透。
沈云开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回避了她的眼神,没说话。
阿姨又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跟他说要回去了。
沈云开把她送到门口,那阿姨表情莫测地低沈着声音,“小夥子,他是你爱人吧?”
沈云开一惊,眼里露出警惕。
“别担心,我确实是个陌生人”阿姨笑着安慰他,“你看他的眼神很容易就能猜出来,之前我丈夫就是这么看我的,可惜啊......”
她的眼神有怀念却没有遗憾,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随后又神神叨叨地双手合十简单地行了个佛礼,声音里充着悲悯与奇异的神圣,“我只能说,坎坷已过,前路平坦。”
“千山万水已走过,灼灼星河任君行,岛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