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晨暗色的掩护下,季千羽避开蹲守人的位置,从乱石岗围墙的一处翻墙离开,到了接应地点坐上贺青祥的小车。
“季总,晚上十点过,连宗晟给我打电话,说你外出若到中主区,可以联系他,他照应你的吃住行。”贺青祥说道,“需要联系他吗?”
“他的消息挺灵通嘛,很少来会馆,却得知我要外出的情况。不需要联系他,我不过想避开那些蹲守人到中主区找人玩玩而已。”季千羽笑道。
“季流风吗?”贺青祥很惊喜,“钟明洋死后,季流风没再来会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又不敢问你具体情况,听连宗晟说冯茂竹在暗查季流风的下落。连宗晟在集团执行办里有朋友,他打探到的情况多半没假。”
季千羽没有接话,满意地笑着,陶毅川的嘴巴很严,连至交好友贺青祥都没告诉,既是自保,也是为朋友着想。他也不想让贺青祥知道太多,贺青祥的名字在除人名单上,不过很靠后,而且行踪基本上正常,一时半会儿轮不到,但若贺青祥知道得太多,难免偶有非常态的情绪流露,那就危险了。
突然想起一件事,季千羽吩咐道:“你以海健悦基金名义联系会员和非会员的企业人士举办学商研讨会的事暂停,若有人问你原因,你就说不清楚,但你要记住,哪些人问得很详细、问的次数很多。”
“好。”贺青祥应道,斜眼瞄了瞄坐在旁边的诡侍老板。他曾经担心这个孩子担不起诡侍基业,没想到人不大点,心眼挺多,跟前任诡侍老板没啥差别,若不是父子关系和年龄摆在那里,他会以为撞了鬼。
“把我送到互通枢纽站附近即可,你今天别去会馆,到海健悦工厂跟你老婆待一天,听话。”季千羽认真地看着贺青祥说道。
听话二字的命令口气让贺青祥的脸色有些难堪,一言不发地点了一下头。
“我会打电话给刘莉和办公室查你岗,你若没照做,这个月的奖金没了。”季千羽故意吓唬贺青祥。
这么严重?贺青祥用余光瞅瞅突然使用老板权威欺压他的小年轻,心生疑惑。诡侍应该不是去中主区找人玩玩那么简单,结合连宗晟打探到的情况和这段时间感觉到的社会异样,肯定正有大事发生,诡侍和季流风可能是当事人,那么诡侍对他的强迫其实是为他好。贺青祥鼻子一酸,他竟然感动得想哭。
乘坐专快抵达中主区时,天还未醒,季千羽故作含胸驼背样经过曾经租住的楼房,隐约看见四五个姿态举止可疑的人分散在街边店铺屋檐下、树下,看不见的暗处肯定还有更多。含胸驼背很辛苦,不是他不会装,而是被甲里穿着防弹衣,是几百年前父亲从看守人身上扒下来的,不知道现在是否管用,有总比没有好。若刀枪对准他的头,就只有向上天祈求他福大命大了。
走到公交站台,季千羽等来一辆公交车,坐了十七站下车,走了百来米,站在一栋五十多层楼高的写字楼前,看着紧闭的玻璃大门,保安持警棍在里面走动,看样子准备开门迎接上班族。这里曾经有一栋别墅,别墅里住着幸福的一家三口和一只大狼狗;这里快速变成废墟,埋葬了一对老人的生命;这里筑起了几百间鸟笼,方寸之间争夺命食,鸣声应和着地下的无数亡魂。
走到旁边一栋楼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卖部里买了热面包和热豆浆,季千羽走出店铺,看见写字楼的大门打开了,上班族进去了。他不感觉饿,只想把热餐握在手里感受温度,感受血液在体内活流。
电话震动,季千羽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接通:“贺经理,有没有乖乖地待在你老婆身边?”
“很乖。”电话里传出贺青祥无奈的声音,随后声音很严肃,“季总,客服刚上班就接到一个奇怪的来电,一个女人只说了句‘十日胜出’。客服按照显示的号码拨回去,一个男人接听了电话,告知是公用电话,他仅是路过。会员不会这么无聊,我觉得又不像普通的骚扰电话,像联络暗号之类的。员工们好奇地议论,跟我的感觉差不多。会不会是有人想针对会馆做什么事,先发出事件预告或者是知情人匿名暗示危险?”
“敏感是好事,保持警惕是必要的,你负责的飞天梦会馆和海健悦有很多人眼红呢,任何细节都不能忽视。十日胜出吗?接下来的十天,我们要事事小心。”季千羽笑道。
“季总,你认真点行不行?社会上的事我比你清楚,世界并不太平。你究竟遇上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还不相信我吗?”贺青祥的声音有些着急,含带一丝不满。
“你为我在明面上担起会馆和海健悦的担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更是我对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