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几次战争中,无因皆是战败而归。
军营中又流传出一个震惊世人的匪夷所思的传言:无因叛变了。跟随无因的部下们拼命解释,是敌人不知从哪里学了一些歪门邪道,他们会变出火种,会变出无数毒虫,会使妖术,甚至会飞,可无人相信他们。不过几日,无因叛变的传言便流入了外人的耳中,像一阵风一般,无孔不入。
这个传言不知怎的传到了匈奴的耳朵里,安分多年的匈奴人不知是笃定了无因叛变还是得了什么特殊的法宝,竟在一个寒夜里攻上了安槐国。安槐国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反对让无因出征,甚至将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举着弓箭对着无因。唯有安宁帝力排众议,亲自护送无因的军队出城,城门外,安宁帝沈声道:“祝将军旗开得胜丶所向披靡。”
无因表情凝重,轻轻颔首,转身之际,却听安宁帝轻声说:“惟愿顾肆野福星高照,平安而归。”
倏地,鼻头酸涩,无因眼尾湿红,背对着安宁帝挥了挥手,如同当年师父对他告别时那般潇洒。
这场战争持续了二十多个日夜,寒冷使士兵们流失了大量的体力,可反观匈奴那边,却衣着单薄,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那般。无因逐渐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敌方不仅有用不完的力气,甚至不知从哪里学了些邪门歪道,死去的人会在一夜之内覆生,覆生者力大无穷,伤口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愈合!
军营里到处是一片颓败之气,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必败的战争,已经没有坚持的必要了,不如缴械投降,做个俘虏,或者回家乡做个普通人。
无因来时带了五万人马,经过二十多天的厮杀后仅剩不到两万,他环顾灰头土脸丶满身伤痕的士兵们,眼神悲凉:“想继续跟着我的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
士兵们左看看右看看,一时没有动作,待第一个人走后,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跟了上去,到最后,仅剩下了八千多人。
而敌方,足足有六万人。
“这或许是我们遇到过最棘手最艰难的一次战争,也或许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战争,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坚持下去,因为在遥远的安槐国内,有我们誓死也要保护的亲人。”
十天后,人数减半,仅剩四千人。三千人丶两千人丶一千人……在匈奴人包围军营后,无双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而这个人,毁掉了所有士兵们的希望。
这人竟是安宁帝身边的国师——方圆。
方圆是叛徒?亦或者,方圆是受安宁帝之命来杀他们的?
方圆一甩手中黑色的拂尘,肆意大笑着:“事到如今,你们还不明白吗?”
无因一张脸惨白,“你对国君做了什么?”
“我对他做了什么?”方圆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你倒不如问他要对你做什么!”
“无因,国君有令,命我取你首级,悬挂於城门之上。”
无因死死拧着眉头,攥紧红缨枪,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他忽然持□□向方圆,方圆一时来不及反应,虽堪堪躲过,却被尖锐的枪头刺穿了肩膀。匈奴人一举进攻,几万人对战一千人,可匈奴人竟一时没有取得上风,愤怒的士兵们即使肚子被刺穿,也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直到失去全部力气,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噗嗤——”肩头一阵刺痛,无因身形一个踉跄,一脚踹开敌人,抓住敌人的枪,硬生生拔了出来。馀光瞥见有人冲过来,他举起那把枪,重重刺入了那人的额头。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这人的眉心闪出一道黑光,紧接着在空中消散。无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细细去观察其他人的眉心,只见几乎所有匈奴人的眉心都萦绕着黑气,而这些人竟全部都是力大无穷的覆生者!
莫非……
无因倏然凝眸,遥遥看见躲在远处的方圆,他脚下聚力,飞身而起,踩在敌人的头颅上,像一股风,只是刹那间便来到了方圆的面前,在方圆惊骇的目光中,红缨枪穿透了他的心脏。
一瞬间,所有匈奴人的眉心皆飞出一道黑光,在黑光消散之时,几万匈奴人齐齐倒在了地上。
这场持续了三十多天,分明必败的战争竟然取得了胜利。可又不算胜利,因为只有无因活了下来。
白皙的脸上沾染了鲜血,脸上的疤痕狰狞丑陋,如同炼狱中走来的厉鬼,十分骇人。
无因吹响哨子,唤来了信鸽,撕下身上的一片布料,咬破手指,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使劲捏了捏拳头,在布上留下了两行颤颤巍巍的字迹:惟愿安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