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里等了十几分钟。
阿姨接到电话回来开门,两个女性又掰扯了一通,结果是三个人提着两包东西原模原样下了六楼,一切都没有改变。
“你再给我送我还得给你送回来。”
她们在这一点上同样的执拗。
车开出小区,语绵在座位上微微喘气。
庞惠横她一眼:“把你娇气的,多大点事。”
回到家,庞惠和姜巩义开始冷战。他们从前这样的时候,语绵倒是劝过。但是对姜巩义说,他就打哈哈过去;对庞惠说,就会被骂不孝顺丶不贴心丶不帮着她,或者干脆让她别管大人的事。
语绵上初中的时候,有段时间他们吵架吵得很凶。语绵那时候对离婚两个字持孩子应有的恐惧感。而庞惠某天把她拽过去,悄悄说,你去帮妈妈问问爸爸,是不是想和妈妈离婚啊?
庞惠的本意大概是想委婉的劝说姜巩义继续和她们好好过日子。但是语绵那时对於他们可能分开这件事极其抗拒,她最后也没当好这个传话筒,问出这句话。
庞惠知道后责怪她:“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要你这个女儿有什么用?”
语绵不知道世上会不会有别的妈妈要孩子去问爸爸要不要离婚。
但是好像那次之后,她对离婚这两个字的抵触感少了一些。
她懵懵懂懂地觉察到,比起生硬的丶勉强的在一起,分开似乎会是更好的选择。
之后庞惠和姜巩义有时再吵架,语绵就会心平气和的劝他们,如果这么生气的话,不如考虑一下离婚吧。
某种意义上,倒是有些效果。
往往她话音刚落,他们的矛头就会统一的指向她,齐声骂她胡说八道,说话和放屁一样不经大脑。
再之后,她就保持沈默,不再多说。
她逐渐意识到,和父母交流,很多时候是一件头等困难的事。自己的本意似乎永远不能准确无误的传递到他们那里,一切好意与考量都会被无形的反光镜折射丶扭曲,变成从未想过的那类解释。
第五天,假期已经看得到尾声。
语绵大早上被庞惠从被子里挖起来,她以为又是要去走亲戚,谁知道只是被命令好好打扮一番,中午出去吃饭。
她不太会化妆,涂了粉底液,贴了双眼皮贴,看上去也和平常没有很大差别。
语绵眨眨眼睛,虽然知道叶游大概不懂,还是笑着给他发消息。
咩咩:【今天双眼皮贴得挺成功的。】
叶游很快回覆。
yeo:【厉害.jpg】
语绵没忍住笑出声。
咩咩:【你怎么起这么早啊?不是说睡到中午吗?】
yeo:【今天 tracer 有活动,集体骑行。现在中场休息呢。】
yeo:【[定位]】
咩咩:【原来如此。注意安全啊,别骑得太快了。】
完全没意识到他的方向呢。
叶游笑,听到组织者招呼,给语绵回覆。
yeo:【放心。我们出发了,一会儿联系。】
他给语绵照了张大摩托和风景照过去,戴好头盔,一脚油门跟上队伍。
临近中午,庞惠和语绵一起出门,到了 z 城花园酒店。
庞惠左右张望,很快找到目标,拉着语绵走过去:“大姐,你们来得这么早啊?”
座位上,一名中年女子和一个青年站起来笑:“上午没啥事我俩就提前过来了。这是你女儿啊?长得和你真像哈哈哈。”
语绵看看对面,明白过来。
先斩后奏的相亲啊。
她还没和家里说叶游的事情……真是自作孽。
语绵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礼貌地打招呼,扮演一个听话懂事的女儿角色。
菜上得差不多,庞惠起身说要去厕所,语绵跟着站起来。
庞惠洗完手甩着手上的水:“就单独和人家坐一会都不行,瞧你这小家子气。”
“我只是来一趟洗手间,妈妈。”语绵无奈:“而且今天,您至少和我提前说一声,我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说了你不得耷拉个脸,我不知道你?”
庞惠冷哼:“之前让你加相亲对象微信,聊着聊着就没下文了。我就说得见面!合适就继续,不合适就算完,多简单的事!”
语绵叹了一声:“你要是提前和我说,我还能告诉你。我在谈恋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