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绍和二十五年,大渝发生了件耸人听闻的宫廷事变。
在位二十五年的太子,以清君侧为由,发动政变,携大队人马连夜逼宫,将闲阳宫重重包围,胁迫正值盛年的皇帝退位,享太上皇称号,移居永安宫。
一大批臣子划入叛党,被新君下狱,其中最令人讶异的是,太子的胞弟楼王爷容枢被牵扯进了谋逆大案,被新君褫夺了封号,查抄了所有的家産,一夜间由富贵闲散皇族沦为了人人不齿的阶下囚。
新君为以示仁爱,并未将他锁进大牢,而是将他关押至专门的庭院软禁,由专人看管。
这一变故被后人写进史书,称为“闲阳宫兵变”。
新君年轻气盛,一登基便连发诏命,追缴叛党馀孽,闹得沸沸扬扬。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整个花都都弥漫着一股阴冷的血腥气。
朝堂更是动荡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顶株连九族的大帽子扣下来。
容枢已然成为了禁词,朝臣们唯恐避之不及,生怕与之産生瓜葛,累及自身。
宋玉明,何静松等与容枢相交甚深之人,因着背景深厚,家族势力盘根错节而保住了性命,却也因不得新皇信任而丢了皇差,剥夺了官职,闲赋在家。
容枢被关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宅院,比之于他极尽奢华的楼王府,可以称得上简陋。
一夜间,由天堂坠入地狱,容枢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任何不适应,天天对着窗户,望完日出望日落,更多的时间是在提笔练字,性子倒是稳重了许多。
容檀不算亏待他,日日三餐准时命人送,虽然不如当王爷时的排场大,但至少也没饿着他,也会有太医定时给他换药。
其他的,容枢倒没什么异议,唯独不满意的就是洗澡这一件事。
他爱干净,每次洗澡都喜欢泡在澡盆里待上半天,衣服也不爱穿重样的,可现在却显然不会下人这么耐心的服侍一个庶人,他也只能自己打点水,随便擦一擦。
容檀对他的防范和戒备可以说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将他身边所有的仆人全部发配,调过来看守他的全是容檀亲自挑选的心腹,各个武功高强。
容枢自嘲,他何德何能,能让他的好哥哥对他忌惮如此之深,竟让这么多大内高手亲自看押,实在是大材小用。
夜深人静之时,他时有反省,是他往日为人太过张扬还是别的原因,他如此败家,如此不求上进,无一个长处,怎么就让太子将他视为眼中钉了
成天花天酒地,不是跟狐朋狗友们去寻欢作乐,就是到处吃喝玩赌,明明就是典型的高酿年少,怎么太子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容枢翻了个身,擡眸望着天空那一弯皎皎明月,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多皇子,怎么这爹俩竟咬着自己不放那蠢太上皇,防着自己跟防贼一样,生怕自己起了半分的谋逆之心,结果却被他最爱的儿子给咬了。
那一大口可是连皮带肉,够他用后半辈子好好的疼一疼了。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东起西沉,每天浑浑噩噩,容枢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时间好像是弹指一挥,又好似已经轮转了千年。
他没有再见到过宋玉明,也没有再见到何静松,更没有再见到梨花。
一想到这个人,容枢心情很是复杂,那短短的相处时分都被渡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如此的不真实。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太子勾搭上的背叛得毫不犹豫。
他以为她对他至少还是有那么一丝真心在里面。
可那天她冷漠离去的身影如同一盆冰水彻底泼醒了他。
一直到走出大门,她都没有回头。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只是在同他做戏,连同最后的柔顺,都不过是她迷惑他的手段。
而自己,竟然真的陷进去。
不知道是他变蠢了,还是他在自己欺骗自己。
其实,他是知道的,只是心底存着一丝侥幸,而他又不断的将那似侥幸扩大,忽略其他所有的可能。
一切都还算平静,外面的惊涛骇浪,影响不到被囚禁的囚徒,容枢百无聊赖之际,开始翻阅房间的书籍,竟然让他翻到了藏在里面的佛经。
容枢向来不喜欢怪力乱神,现在竟也能沉下心来,细细品味后,才发现佛经的博大精深,慢慢开始修身养性。
受佛经的影响,他清心寡欲许多,前尘恩怨也慢慢平复,不再是不是钻出来让他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