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压出了红印子。
梨花喉咙里有些干疼,趴在榻上缓了缓,才慢慢直起上半身。
房间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当梨花看清案后坐着的人时,头皮瞬间炸开,猛地站起身子,往后退到墙角。
容枢就着天光,安静的翻阅奏折,面上没有表情,看似平静,他的右手稳稳执笔,目光始终落在奏折那薄薄的纸张上,没有被梨花的动静所打搅。
安德福偶尔进来添茶,将杯子满上,又在他的手边摆了几碟糕点蜜枣后便退了出去,并未多停留。
宫女太监在外间伺候,能听到他们脚步与地面相擦的细微声响。
梨花不知道容枢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不想主动接近他,只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他能在批阅完手上的奏折后就直接离开,就当她是一个杵在角落的人形木头。
阳光映着白雪,透过窗纸照到案上,带着微凉的冷意,又被炭火融化。
容枢沉着眉眼,瓷白的脸颊衬得他那双乌黑的眼睛越发透亮。
从他进入暖阁开始,就坐在桌前没有动过,眼神不离奏折,不时提笔在奏折上批阅标记,一整天除了喝几杯清水,滴米未沾。
安德福急坏了,几次进来请他用膳,都被他打发了出去。
这一幕略有些眼熟,梨花眼风间将他与安德福的互动收进眼底,忍不住想这人虽然在很多方面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一夜之间脱胎换骨,眉宇间堆满了冷漠,甚至一度让她找不到他曾经做王爷时的影子。
但不曾想,他竟然在吃饭方面还是跟以前有相似之处。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拒绝进食。
好不容易窥得了丝熟悉,梨花不知怎的,沉重郁闷的心情微散,有些想笑,他那副德行,估计一辈子都改不了。
她低着头勾起了嘴角,笑意刚抵进眼眸里,她突然意识到,他现在可能心情不太好后,脸颊立刻僵硬了,不由自主看向容枢的方向,忍不住盯着他的侧脸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皇权几番变动,既要稳住边塞,又要安定人心,还有各种军务政务要处理,容枢从早忙到晚,直到安德福进来盏起了灯,又到夜色深沉,容枢才将手中的事情搁下,撑在桌面上,用手指按了按眉心解乏。
他气色比之白天要差了些许。
梨花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隐隐有些着急,她已经杵在这里一整天了,刚才他在忙顾不上她还好,她尚能平静。
现在他空下来了,她的心脏就随着他搁笔的动作开始疯狂跳动,如鼓点般不得安生。
她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可容枢不发话,她哪里也去不了。
从他当王爷的时候就是这样,拿捏她跟拿捏一只蚂蚁似的,现在他身份不一样了,更是能将她压得死死的,而她清楚的知道,她与他之间的过节,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清算完的。
容枢迟早有一天会找上她,让她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梨花不惧他直截了当的报仇,甚至一剑结束她的性命,就怕他小火煎熬,慢慢消磨她的意志。
容枢从手指中,慢慢睁开眼,似乎才意识到房内有人一般,懒散的往椅背上一靠,手从眉心处离开,放在案上,轻轻敲击着。
他目光凝聚在扣动的食指上,神情发冷,半垂着眼皮,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晃动着。
“过来。”容枢没有回头,声音里透着冷淡,以及没有商量馀地的强硬。
梨花的下颌和肩膀都僵硬无比,在他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心跳顿时更加活跃,猛烈无比,快要喘不过气来,有一瞬间的耳鸣。
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什么话时,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回应时机。
等梨花擡起眼眸时,一整天都无视她的容枢回过头来,将将与她的视线撞到。
而他的眉梢眼角都是嘲讽的讥笑,乌黑透亮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像水洗过一般。
容枢一手臂越过椅背垂了下去,稍微侧了侧身子,又换上了副温和的笑脸,眼睛映着烛火,又亮又闪,似盛满了最烂漫的星光,说出的话却难听至极: “怎么了,学会装贞洁烈女了当初的虚情假意呢多么温顺啊,怎么不继续了,要是你还那么一副温柔面孔,兴许我就怜香惜玉了。”
梨花垂头不语,避开他扎人的目光,不想与他争吵。
容枢等不到她的回应,哼笑: “哑巴了吗梨花公主以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就突然小家碧玉起来了,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