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帮公司节省三百万的培训经费,减少百分之十五的废品率。”苏瑶忽然开口,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个笔记本,封面印着鼎盛集团十年前的厂徽。她翻开本子,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王建国师傅近五年改良了十二项生产工艺,光专利费就给公司挣了一千二百万;李红梅大姐在质检岗三十年,经手的产品合格率百分之百,去年还给新来的大学生做了四十场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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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像在数家里的柴米油盐,却让对面的律师们渐渐收起了轻慢。李渊看着她鬓角的银丝,忽然想起三十年前,她第一次来车间找他,也是这样,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一条一条跟他算员工宿舍的漏雨问题,算着算着,就把自己算成了他的妻子。
“张律师。”李渊忽然开口,轮椅的扶手被他握得微微发烫,“我十六岁进这家厂,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辆二手自行车,每天载着苏瑶下班。那时候车间的墙是漏风的,冬天冷得握不住扳手,是王师傅把他的军大衣给了我,说‘年轻人火力旺,冻不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投影屏上的名字,像在跟老朋友们打招呼:“现在这厂子大了,能挣三个亿了,可不能忘了,当年是谁把军大衣让给你的。”
张律师的喉结动了动,刚要说话,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李悦抱着个纸箱走进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响清脆。她是妹妹,却比李阳沉稳得多,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低马尾,只有耳后别着朵跟苏瑶同款的纸樱花,泄露了几分柔软。
“爸,妈,这是对方子公司的员工考勤表和薪资单。”李悦把纸箱放在桌上,抽出最上面的文件,“近半年离职率百分之四十,社保欠缴三个月,上个月还因为安全事故被罚了款。把咱们的人送过去,不是安置,是坑人。”
李阳的脸瞬间涨红:“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你听得进去吗?”李悦挑眉,伸手从苏瑶的纸包里拿了颗樱桃,“昨天让你查对方资质,你说‘没时间,先签了再说’。”
苏瑶笑着打圆场:“好了,姐弟俩别吵。张律师,咱们换个方案如何?”她从笔记本里抽出张纸,上面画着个简单的流程图,“老员工里有技术的,进研发中心带徒弟;体力跟不上的,转后勤或者仓库管理,薪资只涨不降。你们子公司缺人?我们可以派技术骨干过去驻场指导,但人事关系必须留在总公司。”
她的指尖点在“驻场指导”四个字上,笔锋圆润,像她的人:“这些老师傅都是活字典,你们买我们的厂子,不就是想买这些技术沉淀吗?把人留好了,才是真的划算。”
张律师盯着流程图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苏主席这算盘打得,比我们律师还精。”他掏出笔,在修改意见栏签下名字,“我得跟我老板说,今天不是来谈判的,是来上了堂人情课。”
散会时已近正午,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阳蹲在李渊的轮椅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爸,我……”
“你妈当年总说,”李渊打断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有些迟缓,却带着重量,“职场不是战场,不用非得你死我活。咱们是办企业,不是开屠宰场,得让跟着你干的人,有肉吃,有奔头。”
苏瑶走过来,把纸樱花从发间取下,别在李阳的衬衫口袋上:“你爸年轻时也吃过急功近利的亏,当年为了赶工期,差点让王师傅带伤上岗,最后还是我把他的图纸藏了,才逼着他歇了三天。”
李悦抱着纸箱路过,伸手揪了揪纸樱花的花瓣:“爸,妈,晚上回家吃饭吗?重孙女说要给你们表演新学的儿歌。”
“回。”李渊看着窗外,鼎盛集团的厂旗在风里猎猎作响,旗下的花坛里,苏瑶种的栀子花正开得热闹。他忽然想起今早出门时,重孙女把纸樱花别在他衣襟上,奶声奶气地说:“爷爷,这个会开花哦。”
原来真的会开花。在会议室的谈判桌上,在姐弟俩的争执里,在老员工的名字间,在苏瑶发间那朵皱巴巴的纸樱花里,开得热热闹闹,比任何商业传奇都动人。
苏瑶牵起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栀子花的香。“回家给你做红烧肉,”她说,“放你爱吃的冰糖。”
轮椅碾过走廊的地砖,发出轻微的嗡鸣,像首温柔的歌。李渊看着苏瑶鬓角的银丝在阳光下泛着光,忽然觉得,所谓的职场风云,所谓的商业帝国,到头来,不过是办公室里的一杯菊花茶,是发间的一朵纸樱花,是有人牵着你的手,走过三十年的风雨,还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