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在皮椅上盯着电脑屏幕思绪渐渐飘得远了,她幼时是女王的伴读,几乎是亲眼看着冷怀安一步一步踩着万千枯骨走上龙座,君临天下的,可以说最了解冷怀安的人正是她。
生在帝王世家里,冷怀安自小便是个薄情的人。重情早夭,深宫里的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觉得女王有点可怜啊,一生下来就注定失去了爱人的能力,相应地也无法拥有被爱的机会。
对于冷怀安来说,任何事物的地位都和权力依附在一起,爱情同样取决于它能被利用的价值,而现代社会里却也有‘情深不寿’的说法,但比起你死我活的宫廷来说,新世纪的人们痴情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遇见了纪初,冷女王一定会觉得很新奇有趣,毕竟燕国是绝对不会有这般人存在,其实面对这份感情冷女王一定也有过思量吧,踌躇过,困惑过,却依旧把自己束缚了起来,选择了最安全的状态。
自己挺想在旁边帮冷女王找回纪初,但既然冷女王已经开始审视内心的真实想法,那如同观赏舞台剧一般注视着她一步步的嬗变更加有乐趣啊。
夏怡手中转着钢笔想象着女王穿上婚纱的样子,不禁笑意浓了起来,穿越到这个时空来,还真的福利多多,要是停留在燕国,冷女王永远是龙椅上的皇帝,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燕国的岁月啊,自己是怎么成为了冷女皇的夏丞相,明明最开始夏家要支持的是大殿下的……夏怡的眼神失去了焦距,陷入往昔的回忆里。
十五岁那年她随冷怀安一同去猎场练习御射,谁知二皇子暗中使诈,分散了众人,再找了四五只猛虎将冷怀安与夏怡围住,诡计使得滴水不漏,当时二皇子曾拉拢过夏怡的父亲——夏尚书,却在夏府被惹得不痛快,所以这一计也是一石二鸟。
当时的冷怀安只有十四岁,但武功已有小成,拼一拼很可能受点小伤逃脱掉,而她却没有抛弃不会功夫的夏怡,跳起来踩着树干将夏怡护在中央连发数箭,出箭如迅雷,箭柄在风中铮铮作响,刺入面前恶虎的右目中。
刚解决面前一只,身后又被偷袭,冷怀安一侧身堪堪擦过虎爪,但如刀刃的利爪立刻在她肩上留下猩红的三道血迹,女王迅速扭身,一双凤眸迎风微眯,十指若玉扣箭搭弦,出箭一霎那提起纵力,破空而出,穿过千军万马直取敌方咽喉。
到最后,夏怡安全无恙地躲在树后,定定看着冷怀安扬起眉峰,当风而立于林中,手执一张檀色长弓,脚下躺着五虎尸体,脸上那模样当真是……天下无双,只叫她惊艳地说不话来。
但当她走向冷怀安时却清晰地看见那人背上三道长长的殷红伤口,横贯整个背部的伤口还在淌着血,分外狰狞,再然后冷怀安对着她轻启唇,“护我回去。”就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夏怡心跳如鼓,背着冷怀安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朝猎场的行宫跑去,在她终于抵达行宫后把冷怀安交给太医后,她自己也两眼一黑晕过去。
冷怀安昏迷了四天才从鬼门关走回来,而夏怡费劲心血找到圣手神医求来了祛疤生肌露得以让冷怀安的背部依旧光滑如雪,缘因那三道疤痕实在是如刺扎在夏怡心头一般,不把它除掉,夏怡就会一直做噩梦。
这件事过后,夏家就成为了拥护冷殿下的忠实党派,而夏怡也把冷怀安当成了心里至高的女皇,但她经常会望着夜空出神思考冷怀安为什么要拼死救自己,虽然夏家势力还算庞大,但也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去赌一场胜率未知的局。
她跟父亲聊起来,父亲却只是按住她的肩膀静静道:“跟在她身边,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冷殿下登基,自己为相的那一日,她跪拜在大雄宝殿时终于明白过来。
有人轻叩办公室的门,夏总裁回过神来,暗嘲自己又开始回忆往昔,晃晃脑袋面上溢起惯用的温和笑容:“进来。”
小助理忐忑地推门道:“夏总,我说了你在休息,现在请勿打扰,可宋小姐说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夏怡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先出去吧。”
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宋舒年,宋舒年慵懒地坐进真皮转椅里,涂满蔻丹的指甲抓住办公桌上的文件,“霸占了天皇,再来利用世纪,夏总未免也太狠毒了一点吧。”
夏怡和煦如暖风的笑容已经到了炉火纯青地步,“宋总现在才反应过来么。”
宋舒年有一瞬间僵住了,对面人笑得真该死的难看,她风情地撩燎头发掩饰刚刚的心理大波动,夏怡吗,既然你要招惹我,那我一定也奉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