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时”,他妈就稀里糊涂的爱上了他爸。
小的时候云程听到那首昆曲的次数还不算多,直到在后来,他妈楚曼黎病重之际时,每在傍晚时分,他妈卧室内的梨花木梳妆台上放置着的一台棕色老式收音机里,便会准时发出声响。
云程只觉得好听,但记不甚清太多的唱词,唯有一句,他记得很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每每听到此时,云程坐在床边,总能察觉到他妈眼角噙着的泪,他妈明明生着一张看上去刀枪不入坚硬无比的脸,那一刻却像是要碎掉。
云程那时不懂楚曼黎的反应,他只是一味的难过,盲目的害怕,害怕失去他的妈妈。
不过不出三个月,他就全懂了。
那时,他妈已经不在了。
云程仍陷入回忆中,面色看上去有些动容。
方菲见状,赶忙又说道:“这样吧,我跟廖菘蓝那边洽谈洽谈,问问方不方便先将一部分剧本拿给我们阅读一下。若是你看了剧本后不动心,没想法,那我就想办法给你拒了。”
云程有些困了,身体向后座靠了靠,眯起眼睛,无可无不可的回了句:“好吧。”
隔天,温暖的午后。
云程最近一段时间除了昨天那场颁奖晚会,没别的行程,怡然自得的拿着花洒在阳台浇花,随手再擦擦绿植。云程喜欢这样的独处,很自在。
不过很快,这份宁静时光就被打破。
在云程蹲下擦拭绿植的间隙,门口响起密码锁啓动的声音,接着大门打开,再关闭。
方菲拿着剧本来了。
她一边在玄关处换下鞋子,一边喊着云程:“云儿。”
云程听到招呼,放下手中的湿巾,在阳台洗了洗手,然后便去开放式厨房给方菲泡了杯咖啡。
方菲在吧台坐下,大口咽下味道浓烈的意式浓缩,她喝咖啡的模样可不大优雅,像她本人一样,大大咧咧的。边喝边将剧本推向云程,说:“这是剧本初稿,你仔细看看。”
云程也给自己泡了杯,抿了一口,扫见封面上的字——归途。
归途。
万水千程,终有归途。
云程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又说不上来,只说:“行。”
方菲捏起吧台上的草莓吃了起来,她心情不错,直言道:“我看廖菘蓝那边对与咱们合作意向很大,看剧本这事儿,我本想着委婉一点的提,结果那边很痛快的就直接把初稿全给了,诚意满满呐。”
云程仍觉得事有蹊跷,可具体蹊跷在哪儿,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得先说:“我先看看剧本再说吧。”
方菲点头表示赞同,说:“不着急,这个电影距离开机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主要演员倒是定的差不多了,但投资方那边还在定夺导演。”
云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翻着剧本,话是一句没听进去,剧本里的字也是一个没入了眼。过了好一会儿,前言不搭后语的来了句:“我倒还真没演过几个主角,也没什么商业价值,廖编剧满意,投资方那边能满意吗?”
“这是后话,”方菲宽慰他,回了回手机上的消息,又说,“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顺带研究研究本子,再有别的活动啦通告啦我都给你推掉。姐公司还有事儿,先走了。”
云程一路将方菲送至玄关处,应承着:“知道了菲姐。”
送走方菲后,云程并没刻意急着去看剧本,反而又跑去阳台,拈起湿巾继续擦拭起绿植。忙完后,又去厨房简单做了个汤面,吃完又刷完碗,才拿起吧台上的剧本走进书房。
夜深人静,才适合潜心阅读。
云程整整在书房内坐了三个小时。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一个边远小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在寒冬腊月里被遗弃在戏院门口,被戏院老板捡到时婴儿早已冻得面颊发紫,戏院老板赶忙将婴儿抱进门,随后在婴儿单薄的衣衫里上下翻找了一通,只摸到一个铝制铭牌,上头写着俩字——“照阳”。
连姓都没有,后来跟着戏院老板姓,也就是他师傅,姓杜,杜照阳。
于是便开始从小学唱昆曲,挨打挨罚家常便饭。再大点登台演出,生父母找上门来闹事,被初恋抛弃,师傅离世,独当一面,传承招牌…
剧本到此戛然而止。
还欠缺一个落幕。
但很显然的,这是一个关于主角成长的电影。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