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安慰的拥抱

“为什么会是昆曲呢？”

在长达二十秒钟的内心挣扎过后，伴随着鞋子踩动碎石粒的声响，在白色月光下，云程问道。

明明有那么多的戏曲种类，可以是京剧豫剧黄梅戏，但为什么偏偏是昆曲呢，云程心中隐隐浮现出答案，却还是再三斟酌后选择问出口。

因为他更想听到阮鹤庄亲口告诉他。

问完后，云程不禁自嘲，过去以及现在，他好像总是在自作多情，又好像总是忍不住去自作多情。

阮鹤庄转过头，凝视云程数秒后，声音缓缓地给出回答：“那年春节前夕，每次傍晚从你家门前经过的时候，总会听到几声戏曲声，我听得最清楚的是那句‘一往而深’，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牡丹亭》。”

“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喜欢听昆曲的。”

云程听着，视线落在地面上，很久才说道：“不是的，那是我妈妈喜欢听的。”

阮鹤庄眼神微微沉，听到云程提到他妈妈，难以克制的提起一些前尘往事：“我那次走了之后，蔷薇花开时我回去过一次，却发现你家已经人去楼空，我问了21号楼的邻居，那个阿姨说你跟你爸已经搬去国外生活了，具体是哪里她也不清楚，她还说，楚阿姨…”

说到此处，阮鹤庄停下来，没在继续延伸这个话题。

在距离酒店大门不足两百米处，云程突然停下脚步，下一秒，阮鹤庄也随之停下来，他们面对面站着，目光在一瞬间相接。

而此刻他们的头顶上，一盏路灯突然间罢工，无声熄灭，失去明亮。

漆黑的夜空下，只有彼此的眼中闪烁出耀眼的光彩，熠熠生辉。

良久，阮鹤庄问道：“那段时间是不是辛苦？”他的声音很轻，停顿一下，又说道：“真的抱歉，如果那时我知道的话，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了，也可以为你分担一些烦恼。”

云程觉得自己很坏，明明是自己无法说出口的，而阮鹤庄却在懊恼那时侯无法为自己分担烦恼。

虽然不知道阮鹤庄当初对他说出那样伤人的话的理由，也许是那天心情不好，也许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意而无法接受。

但总之，无论如何，他的痛苦是不需要阮鹤庄来分担的，因为阮鹤庄根本没有义务要去那样做。

阮鹤庄是不欠他的。

于是云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都过去了，是我当时没办法说出来，请你不要自责。”

阮鹤庄目不转晴地看着云程，就这样一直端详着云程故作坚强但实际上十分易碎的模样，沉了沉目光，然后问道：“可以抱你一下吗？”

空气瞬间凝滞住，云程缓了好久，才听到自己轻声拒绝道：“不了吧。”

阮鹤庄那么讨厌同性恋，还是保持物理距离比较好。

可谁知阮鹤庄锲而不舍，继续蛊惑道：“抱一下吧，就当作是给予彼此一点安慰。”

仅一个回合，云程便彻底败下阵来，心想，只是朋友间的拥抱安慰而已，不关乎其他的什么情爱，自己还是不要太吝啬了吧。

云程擡起亮晶晶的眼睛，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话一出口，阮鹤庄迈腿朝云程再走近一步，长臂一展，在下一刻用力将他圈进怀中。

云程将脑袋搁在阮鹤庄的右侧肩膀上，双手垂着，眩晕了片刻，然后缓缓捏住阮鹤庄的大衣外套，最后心一横，用力收紧。

而此刻，他的肩上，阮鹤庄也收了收力，抱得他更紧了一点。

确实是可以给予安慰的怀抱，很温暖，窝在阮鹤庄怀里的时候，云程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这个怀抱在无声中持续了近十分钟。

云程强撑着眼睛，一直等待阮鹤庄能快点松开他，若是再这样抱下去，他恐怕是要就这么昏昏睡过去了。

那未免也太糗了吧。

为了避免此种尴尬局面的出现，云程想了想，问道：“可以了吗？”

阮鹤庄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失格，沉声说道：“可以了。”

话虽已说出口，可动作却是停了一分钟才有所反应。

刚一从阮鹤庄的怀中抽离开，云程便惊觉自己脖颈里竟冒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但好在有阮鹤庄的围巾遮挡。

庆幸之馀，又怕自己的汗水会把阮鹤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围巾给弄脏。

正担心着，云程听到阮鹤庄说：“明早我要飞回香港处理公事，这几天都不会再来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