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看不见,甄万山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他踱步至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前,拿起一把银光闪闪的精致花剪,慢条斯理地修剪着案头一盆虬劲的松柏盆景。
“傅琛。”
他头也不抬地唤道。
一首侍立在角落阴影处的傅琛应声上前:“老爷子。”
甄万山专注地剪掉一根多余的枝桠,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寒意:“你说……你姨夫生前,如此煞费苦心,着力培养那个苏御,把她推到台前,甚至留给她关键股份……”
他顿了顿,银剪的寒光映着他深邃的眼眸:“究竟是为了给海上集团找一个合格的继任者?还是……他早就看出,我们海上,担不起这份重任?”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只有冰冷的审视。
“或者……他看到了更远的未来,需要一条足够凶猛的‘鲶鱼’,来搅动海上集团这潭逐渐失去活力的鱼塘?”
“鲶鱼效应?”傅琛皱眉。
“不错。”
甄万山转过身,眼中精光闪烁,“只是……这条鱼的凶猛,怕是超出他的预料。”
他放下花剪,指尖拂过松柏苍劲的枝干:“苏御……不是什么鲶鱼,只怕是吞噬一切的鲨鱼,要把整个海上集团搅得天翻地覆了。连我们海上……”
他目光转向窗外伊尹海上离去的方向,意有所指,“都被她逼得……快要到墙角,无路可走了。”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向傅琛,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听说,海上最近和你走得颇近?”
傅琛心中一凛,知道盘问来了,垂首恭敬道:“只是协助处理一些集团事务,尽世交之谊。”
“世交之谊?”甄万山重复着这西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傅琛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心思通透。有些窗户纸,不必捅破。”
他走近一步,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婚姻,很多时候不需要太多风花雪月的‘想法’。它只需要做到一点——利益最大化。对家族,对企业,对个人,皆是如此。”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傅琛的灵魂剖开:“甄家和傅家,门当户对。海上……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臂膀。而你,傅琛,也需要一个足够高的平台,证明你自己丝毫不逊色于你父亲!”
他最后一句,如同重锤敲在傅琛心上:“你,好好想想吧。”
傅琛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
他看着老爷子重新拿起花剪,专注地修剪盆景,仿佛刚才那番足以改变他人生轨迹的话,不过是闲谈家常。
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
在紫檀木书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傅琛心头那把名为“利益最大化”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