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雨声中。卫子歇在黑暗中长叹一声,那叹息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疲惫与恐惧。
“她和她爹一样固执。”他说,“明日别让她一个人走。你跟着她一起吧,我身份特殊,没办法跟着你们走。”
事情发展的太快,我已经有些搞不清楚了,明明几个月前我还是只能抄些文书,连譬字都写不明白,怎么如今就变成这样了。
雅安是温北君的驻地,听说春天的时候温北君的夫人也已经遇刺身亡。我见过他的夫人,在咸阳,温北君要给他的夫人买一个烧饼吃。没想到如今也有阴阳两隔。
我不知道他们都在恐惧什么,连卫子歇都在恐惧,如果杀死刘棠父亲的凶手不是温北君,而是比温北君更有权势的人,有权势到连在淮河边屯兵的温北君都要言听计从,我们真的能抗衡吗?
我愈发觉得可怕,好像《春秋》里的种种并不遥远,在我们这个时代,同样在不断的发生着,我们依然是一个乱世。
春秋由大周来终结,大周由大秦来终结,大秦有八国来终结,那谁来终结我们这个乱世呢。
我摸黑离开书房,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回廊尽头,刘棠的房间里亮着一盏孤灯,窗纸上映出她伏案疾书的身影。而在她窗下的阴影里,我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王婶端着什么,正悄悄抹着眼泪。
这一夜,涿鹿县的雨始终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