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的云雾,采自青崖岭绝壁。\"
元常陈一饮而尽,苦涩在舌尖炸开,呛得他眼角泛红:\"这么苦的茶...\"
\"他说人生如茶,先苦后甜。\"温鸢望向北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几上的剑痕——那是她少时跟温北君习武留下的,\"算算时日,叔父该...\"
宫门处突然传来羽林卫的唱喏。长廊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踏着满地碎阳而来。温北君一袭墨色云纹深衣,发间还沾着塞外的霜雪。他脸色苍白如纸,腰间玉带又收紧了三分,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得能刺穿铁甲。
\"王叔!\"元常陈疾步上前。
温北君刚要行礼,就被年轻的皇帝托住手肘。他轻笑,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接下来...\"竹简展开,竟是齐国三十六郡的军事布防图,连粮仓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子夜时分,温北君独自立在雅安最高的观星台上。从这里俯瞰,雅安城的万家灯火如同坠落的星辰。三年前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他也曾站在这里,看着所谓的叛军的火把将半个雅安染红。
可如今他们已经是大魏正统,把元孝文彻底击溃在了黑水河岸,尽管一直有着波澜,只要他说元孝文死了元孝文就是死了,掀不起任何波澜。
\"先生。\"卫子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斗篷上还带着夜露,\"北境传来消息,阿史那延陀退兵了。\"
温北君点点头,目光却越过重重屋宇,望向更远的东方——那里是齐国都城临淄的方向。夜风吹起他半白的鬓发,露出眼角新增的一道伤痕。
\"凌丕现在一定很头疼。\"卫子歇忍不住笑道,露出少年人的顽态,\"北狄要报仇,汉国陈兵边境,而我们...\"
\"我们按兵不动。\"温北君打断他,指尖轻叩栏杆,\"传令全军休整,伤兵优先用上好的金疮药。\"
卫子歇瞪大眼睛:\"先生,此时不正是...\"
\"最好的棋手,\"温北君转身,月光在他眼中凝成两汪寒潭,\"要懂得在对手自乱阵脚时静观其变。\"他望向凤台的方向,那里还亮着一盏孤灯,\"让小鸢准备和谈事宜吧。\"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温北君依然如雕塑般伫立。朝阳为他镀上金边,那柄名为\"琵琶泪\"的宝刀悬在腰间,剑穗在风中轻轻摇曳,是男人的亡妻生前为他所缠绕的,此时好像是男人的妻子还在他身边絮絮叨叨着让男人注意安全。
这场以天下为枰的棋局,他已落下最后一子。而现在,是时候看对手如何在绝境中——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