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换来的盟约,总得有些诚意...\"
\"诚意不是靠搜刮百姓来的!\"我打断他的话,将奏折拍在案上,\"虞王当年在临仙,宁可自己饿着,也不会多拿百姓一粒粮!\"
使者被我的怒气吓得后退一步,嗫嚅着说:\"可...可这是陛下的旨意...\"
\"旨意也得讲道理。\"刘棠走到案前,拿起笔,在奏折上写下几行字:\"雅安城今年可缴粮三千石,另派农技营赴平城指导农耕,此法可比赋税更能充实国库。\"她的笔迹力透纸背,\"请回禀陛下,虞王留下的,不是一座只会缴粮的城,是能自己长出粮食的城。\"
使者拿着奏折,灰溜溜地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温北君说过的话:\"江山不是龙椅上的鎏金,是百姓灶里的烟火。\"
元常陈久居深宫,已经很久没有离开寝宫来看一看这个他脚底下的城池了,明明就在他的脚底下,呼吸着的城池,他却看不到。
我知道当今皇后是温北君的侄女,温鸢一直是在最前方,看着烟火人间。为什么元常陈看不到呢?
我想着明日早朝后面圣,要向元常陈提议,看看这个呼吸着的城市。
\"夜深了,该回去了。\"刘棠收起笔,将那对玉如意放进抽屉,\"留着也没用,不如换成笔墨,给学堂的孩子们用。\"
我们走出衙署时,月光洒满了街道。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笃、笃、笃,敲得人心头发暖。
接下来的日子,雅安城渐渐忙碌起来。
农技营的人开始推广新的谷种,田埂上插满了标记,写着\"温公新谷\";工程营的女兵们在城外修了新的水渠,引桑干河的水灌溉农田;学堂里又来了几个新学生,是从北疆迁来的流民,先生正教他们写\"太平\"两个字。
我和刘棠很少提起温北君,可他的影子却无处不在。我在检查粮仓时,会想起他教我们如何防潮防虫;刘棠在演练阵法时,会说起他当年在涿鹿用稻草人吓退山贼的妙招;就连孩子们唱的童谣,也总带着他的影子。
这天我正在粮仓清点粮食,亲卫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大人,不好了!南营那边报,说黑水河涨水了,新修的水渠快被冲垮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扔下账本就往外跑。刘棠带着工程营的人已经在河边了,她脱了铠甲,穿着贴身的劲装,正指挥士兵往河堤上堆沙袋。浊黄的河水漫过堤岸,溅得她满身泥浆,可她的声音依旧清亮,指挥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