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莲花。是用他弟弟的狼牙磨成粉混着颜料绣的,花瓣边缘还闪着细碎的银光。“族里的姑娘学着绣的,”他挠挠头,狼皮袄上别着支回纥少年送的莲茎,青绿色的茎秆上还挂着颗没掉的莲子,“说比狼牙好看。”
他身后跟着几个回纥骑士,都脱了狼皮袄,露出里面中原样式的短打,是柳明宇让人给裁的,领口还绣着各自的名字。为首的那个年轻骑士腰间别着支狼毫,笔杆上缠着红绒线,见了我就咧开嘴笑,露出颗缺了角的牙——是去年在野狼谷被我用刀背敲的,当时他举着弯刀喊“中原人都是孬种”,此刻却用生硬的汉语问“将军,今日学‘麦’字吗”。
远处传来西坡的号子声,中原的夯歌混着回纥的调子,把“出苗”两个字喊得震天响。是吴泽带着人在翻地,他总爱把战歌改成农谣,上次把“踏破贺兰山”改成“耕遍西坡地”,被卫子歇笑说是“忘了刀怎么握”,可听着那越来越齐的号子,倒比任何战歌都让人心里踏实。
卫子歇忽然拽我往学宫方向走,狼毫在他指间转得欢快。“温先生的旧书箱找着了,”他声音里带着难得的雀跃,“是西坡开荒时从冻土刨出来的,箱子角磕掉了一块,里面的书倒都完好。有本《齐民要术》,夹着张南瘴的莲种图,墨迹还新鲜着呢。”
他拽着我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像当年在野狼谷他拽着我往帐外跑时一样。那时我中了瘴毒,意识昏沉里总觉得脚下是万丈深渊,是他咬着牙把我拖回帐,用自己的血混着艾草汁给我灌下去。醒来时看见他手腕上的伤口,比我肩上的刀伤还深。
转过回廊时,正撞见那孩子举着新抽的莲叶跑过,叶上的水珠溅在我甲胄上,晕开的痕迹倒像极了野狼谷那年的晨雾。那天也是这样的晨光,帐外的厮杀声混着瘴气翻涌,我趴在地上抄布防图,墨汁冻在甲胄上,硬得像块黑冰。卫子歇就蹲在我身边,用狼毫蘸着雪水给我擦脸,说“徐将军可不能让瘴气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