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他发现了内奸，用了很多时间调查取证，一手操控倪则旭汇报假消息给西夷人，最后又挑选了合适的时机打西夷人一个出其不意？

是哪种，全凭沈妙妍上下嘴皮一碰。

他的选择，决定了他能得到的东西，也决定了他和沈妙妍要不要捆绑，又捆绑得多密切。

他是代表荀家做这个决定的。

荀容擡头看着沈妙妍。

她的目光沈定，充满自信，似乎笃定了他必然会应下她的邀约。

他只是荀家的孙辈，他上面有父亲，有祖父，甚至还有曾祖父。她凭什么觉得他能代替荀家做出决定？

荀容轻笑一声。

她的认为，有一点是对的。

他确实想求变。

无论谁做大魏的皇帝，或者大魏改名成大周，大陵，甚至别的什么，都能保证自己好好存活下去。

毕竟，没有哪个王朝，不需要文人。

但若是叫那些蛮夷之地的人攻入京城，攻占大魏，事情就截然不同了。

那些人可不懂什么叫做诗书礼仪，只晓得拳头就是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荀家老太爷分明平等地瞧不起每个武将，荀容却会出现在西疆的原因。

他们感觉到危险了。

这种危险使得他们不得不抛弃往日的成见，开始为自己寻求保障。

来西夷这段时日，荀容无数次庆幸他们的选择。

幸好，亲自来了。

魏昌皇帝明明很是看重边疆将士们的各种物资筹备，在朝中反覆强调，兵马未至，粮草先行，后方物资不搞好，怎么保家卫国的道理。

任凭谁来想，西疆这种整个大魏西北边最重要也最艰苦的防线，在皇帝的反覆强调下，都不可能出太大的问题。

可它偏偏经常出问题。

不是断粮，就是断草，盔甲和武器是常年得不到更换的，冬日里还时常会断棉服和炭火。

荀容不是边疆这些人，会相信什么天高皇帝远，陛下的眼睛看不到西疆，手也伸不到西疆来。

没有那位皇帝的纵容，怎么可能搞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他们这位大魏皇帝，可不是什么手无实权的傀儡皇帝。要说是被蒙蔽，还不如说是他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他将军也许觉得都是欺上瞒下的，忍忍就过去了，荀容却觉得，这种事再一再二，就能再三再四。

再这样放任下去，大魏灭亡，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过，她有一点想错了，他现在确实没有资格决定整个荀家的未来走向。

“将军。”

荀容一开口，给整件事定下了基调。

他承认沈妙妍莫北将军的身份。往后若是需要人证，他便是人证。

“若论功，荀容不敢当。只是，容已经数年未有归家，待这边事情结束，容想向将军告假一月。”

荀容递上了他的投名状。

沈妙妍欣然接下。

*

在京中的魏昌，延缓几日得到了边疆大捷的消息。

他激动地拍了扶手：“好！都是我大魏的好儿郎，重重有赏！”

苏合凑上前来，一边给魏昌锤肩，一边问：“主子，要赏谁啊？奴去为主子准备？”

魏昌并不避讳苏合，直接将战报递给苏合看了。

若说这宫里的宦官，确实有些不识字的。但能做到皇帝身边的宦官，又有哪个是一张白纸呢？

主子喜欢从头开始培养，你最初便最好什么都不要懂。

主子要用人的时候，你又最好什么都能会。

至于如何从什么都不懂到什么都会，这些不是主子会关心的问题，因此，不重要。

苏合捧起战报，看了过去，嘴角不断勾起，最后凝成一个惊喜万分的表情。

“诶呦！主子爷！主子爷的军队，攻下西夷三城了！”

“恭喜主子爷！贺喜主子爷！”

魏昌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扬眉吐气的神情。

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他的大魏，不是必须要用谢昭的！

“去通知户部吧，我要给西疆将士们，好好犒劳一番！”

“是！主子！”

*

接手自京城来的军饷与魏昌送来的犒赏时，谢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沈默。

他脸上的黑绸已经取了下来，虽然看东西还有一些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