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作占据。
那张画精致且巨大,不知是魏昌花了多长时间才画出来的。
画面上是京城大大小小事物。有人物,有景观,还有数不清的屋舍。每个小人都栩栩如生,甚至有的人还在敲锣打鼓地送嫁。
一整幅画都是那种欣欣向荣的景象。
“看,这是朕的大魏。朕当真没有想到,大魏会在朕手上结束。”
魏昌落下最后一笔,将笔放在笔架上,转身过来,面上甚至还带着浅笑。
“你反朕,有什么理由?朕没有严加管束男扮女装,你才能以女子之身,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到这已经是千古奇才,再进一步,未必会多得到什么。”
沈妙妍闻言笑了笑:“我还当你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应当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现在看,倒也不过如此。”
魏昌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是么,叫你失望了?皇帝也是人,人力有时尽,朕的大魏,便是给你,你又能做得比朕好吗?”
“群臣各有心思,外有虎狼,内有恶犬,人人都盯着你。你必须做好,做对,做到所有人都畏惧你,否则,你便掌握不了局势。皇帝不过是一个众臣的傀儡。”
“是么?那陛下当年暗害异姓王,谋害长公主,诬陷十三公主驸马,也是做对做好,为了掌控局势?”
蔡奇鸣大踏步走了进来,脸上的怒意压都压不住。
“陛下身为人君,竟然对着这些功臣做如此腌臜下作之事!你还不如做个傀儡,至少不会伤到这些,实实在在为了大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
魏昌看到他的时候,脸色瞬间变了。
但很快,他又恢覆成刚才那副淡然得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朕做之事,功在千秋。你们不明白,他们活着天然就是危险元素。他们对大魏,对朕忠心耿耿,朕可以信。就算他们有再多不忿,朕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而不是我那个大哥,他们都是识时务的人,不会反朕。但他们手下的人呢?废太子残党呢?他们能从朕的天牢把人劫走,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魏昌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将桌案拍得砰砰响。
他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勉强平覆了自己的呼吸。
“你们说朕疑心病重,行,朕认了。你们毕竟不是从那个不是走到最后就要死的地方出来的,你们不懂皇家。”
“等真到了这个位置就会明白,你想让他们活,他们若是活了,人人都想你死!”
沈妙妍勾了勾唇:“你说废太子残党想要借机颠覆王朝?”
她神色渐渐冷了下去:“那你对谢昭动手,又是什么意思?”
魏昌摇摇头:“我没有对他下手,他当真是遭遇了意外。”
他起身,将桌上酒壶中的酒液倾倒出来。
他仰头,一饮而尽。
酒壶被丢到地上,碎裂开来。
里面的酒液撒到地面,竟是发出了呲呲的响声,还没等人定睛去看,就看那地面冒出了一堆白色的泡沫,而后,凹陷下去一块。
沈妙妍瞳孔一缩。
剧毒!
魏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呕出一口血来。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他抓起那张绘图,摇摇晃晃地向着沈妙妍走来。
“朕的大魏……朕的百姓……你既然抢了,就好好对他们……”
他将那图塞进沈妙妍手里。
反手一翻,寒光一闪而逝!
噗地一声,利器入体。
脏污的鲜血喷溅到那副黑白的画卷上,染上了一丝妖异。
沈妙妍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招数如此老套,我说了,你也不过如此。”
谢昭送她的那把匕首被她贴身带着,今日算是脏了,回去要好生洗洗。
魏昌这副天衣无缝的表演,换个人说不定真的被他震住了。
画作是真的,毒酒也是真的,喷出来的鲜血更是真的。
只有他说认了,是假的。
魏昌想要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不巧,她的命金贵着呢。
魏昌嘴角流着鲜血,费力地笑着:“真是无情……难怪你能在西疆……谢昭死后,你受了很大打击吧……”
身后被遮挡的地方,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手上还拿着一张丝质的绢布。
那只手白玉般精致,手指修长,将沈妙妍手上的脏污悉数擦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