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唐游被打偏的脸慢慢回正，他沈默地看着周菀，眼中升腾起雾气。

周菀盯着他，一字一顿：“我不要安全。你知道在这宫里有多难熬吗？我等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为了结果，我可以不要命！我不管沈妙妍给你安排了什么，去做！不要耽误我的事！”

白唐游楞怔地看着她。

周蓉圆睁的眼睛渐渐有些发红。

白唐游游离地视线触碰到她微红的眼眶，立刻移开了视线，低声含糊地道了一句“抱歉”。

他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周蓉扶着门框，盯着白唐游的背影，剧烈地喘息着。

半晌，她声音恢覆了镇定：“走。”

方才被突发情况惊到的宫女，见周菀认识，也没有叫她们一拥而上的意思，便悄然退了下去。此时她们重新围到周菀，擦手的擦手，整理衣袍的整理衣袍，还有宫女拿来了热毛巾，给周菀敷眼睛。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周菀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恢覆成端庄妩媚的兰嫔。

她对着镜中有些陌生的美貌女子，轻浅一笑。

祝这是她做兰嫔的……最后一天。

*

沈妙妍漠然地负手站立。

冷眼看着这个她曾经最大的仇敌，恨了十几年的大魏皇帝，走到他的末路。

他即便到了最后，自己饮下毒酒，也还想着要来换她的命。

这就是魏昌。

沈妙妍垂眼看着逐渐静止下来的魏昌，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消失。

她的唇微微抿紧。

殿内一片寂静。

沈妙妍身旁，廖维走上前去，探了魏昌的脉搏。

他对着沈妙妍点头。

人已经死了。

沈妙妍颔首：“去冰库调点冰，找个棺材先存着。”

这是不准备现在就下葬的意思。

廖维点头，指挥几个震云的镖师把尸身擡走了。

几名镖师走南闯北，别说是死尸了，就是押送死尸的生意，他们也照接不误。手脚麻利，几个人很快就把这里收拾干净，随便找了个薄板的棺材把人往里一放。

一代皇帝，下场便是如此。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

沈妙妍冷眼划过：“谁在外面闹事？”

冯珏颤颤巍巍地上前两步：“陛下和大殿下，现在何处？”

冯珏紧赶慢赶，速度倒是也不慢，不过几个时辰，就集结了一股兵力前来支援。

连带着的，还有大半的京官。

可惜，还是来晚了。

“原来是冯老。”

“莫要嬉皮笑脸！”

冯珏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苍老的面孔上染上了怒色。

“你敢伤他们？你好大的胆子！”

沈妙妍轻笑一声：“什么？分明是西夷人攻进了京城，我带兵来保护陛下，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陛下已经……”

她现在有些太开心，实在是挤不出来眼泪，只好把声音低下去，营造一个有些落寞遗憾的语气。

“哪来的西夷人？！那分明是你……”

冯珏身后，有个中年男子站出来，厉声指责。

沈妙妍快速打断了他的话：“西夷人和我的人前后脚进城，所有百姓都能作证。冯大人可不要随便污人清白。”

那人猛地僵住。

他的手下却是回禀是有一部分穿了西夷的军服，还有一部分没有，两方分明是有交际的，这才让他确定那群西夷人根本就是沈妙妍的人。

他当时还以为，是西夷的军服数量不够！

冯珏擡手制止了自家儿子，他看着沈妙妍。

“既然如此，大殿下呢？总不会是同陛下一同被西夷人围住了。”

沈妙妍摊手：“这就问错人了，我从进宫以后，就没见过大殿下。”

冯珏深深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侧的兵力，深知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逼迫沈妙妍承认自己对皇帝和大皇子下手。

他来这一遭，但凡是能看到活人被绑在沈妙妍手里，他都可能将人抢出来，他身后这群人同样只能选择站在他这边，保护陛下。

但是魏昌死了。

那这些人，恐怕就会各怀鬼胎，再不能指望他们劲往一处用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大皇子。

接下来的夺嫡才是大头，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