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追着细问:“讲完故事了?”
“啊?”温南新擡头看向馀北知。
“讲完就回去睡觉了。”原本就失眠的馀北知洗漱完毕后等了好久也没听到房屋另一侧传来半点响动,本想着去轻归房间看看情况,结果刚来到附近便隐约听到少年声音。
颠三倒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还不回?”馀北知看着趴在石桌案面上的温南新,淡声开口:“屋外不冷?”
“刚是我哥城安。”温南新突然开口解释:“就是轻归她父亲。我找他帮个忙。”
“嗯。”
“馀北知,你打算在江塘待多久啊?”
馀北知偏头看向温南新,少年心情似乎不太好,讲故事前还挺好,眼下,似乎很不好。
同他讲话时不再是眼眸晶亮的喜悦模样,微凉月光映照在面颊上,眉眼之间染上稍许忧虑。
想起清晨的那通电话,馀北知沈默片刻后,沈声回应:“一个月。”
“一个月?”少年神色肉眼看见变得开心。
温南新还以为馀北知同那些来参加朝华节的朋友们一样,待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要回去了,可一个月,要是凑巧,说不定还真的能同哥和嫂子见一面。
“我会付房租。”馀北知尝试转移注意。
“不是这个意思,”温南新皱眉反驳,“我只是在想要带你去哪里玩,一个月的时间还挺充足,那我就不着急把行程安排太满了。”
“你知道的,江塘这种江南小镇,慢慢游玩才能品出生活在其中的乐趣。”
“不着急,慢慢来。”馀北知拽了拽袖子,将手腕伸到温南新眼前,轻声开口:“都听你的。”
温南新闻言,挑眉看着馀北知,沈默片刻,突然弯起了嘴角,心情莫名变好。
“我们回去休息吧,外面真的有点冷。”
伸手握住少年手腕,温热触感从指尖传来,温南新眉目舒展,拉着馀北知朝房间走去。
“明天早晨陪我去送轻归上学?”
“好。”
“顺便吃个早餐?轻归学校旁边好吃的还挺多。”
“好。”
“师哥,要不你还是搬来我这侧睡吧,我帮你搬不嫌麻烦。”
“……不好。”
“师哥!”
“洗漱完早点睡。”馀北知止住温南新的动作,把人带到浴室内将毛巾塞到手里,便转身开了门进了里侧。
“师哥晚安。”温南新笑着开口朝里屋喊了句。
没等来少年应声,倒是门板在话落之后响了两下。
温南新透过镜子看着镜中人,眉眼欢愉,沈默片刻后突然有些释怀。
已经很好了。
在自己这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中,父母健在,师傅健康,哥哥陪伴,自己没心没肺,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他曾和馀北知相遇。
避开了他最痛苦迷惘的时候,在重新归于温柔后,因为小轻归的牵引,他们再次重逢。
人要知足啊,温南新轻叹。
没再放任自己想下去,明早还要送小轻归上学。
快速洗漱收拾完后,温南新关了灯,凭着熟悉感觉将自己塞进了被子中。
疲惫感瞬间袭来,黑暗笼罩中,神经却愈发敏感跳脱。
脑海中闪现无数画面,片段的主角却都是当下仅与自己一墙之隔的少年人。
零零碎碎的,初见时的沈默相对,大雨中的破碎痛苦,月光下的惊艳笑容,以及,自己幻想的少时相遇。
畔归寺,庙宇前,见过面,打过招呼,拥抱过。
温南新在黑暗中难得感觉到沿着左心房蔓延至全身的温热。
一片熨帖暖意中,意识逐渐飘渺,最终归于混沌。
房间另一侧,被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少年脑海却是一片的清明。
一如平日的失眠状况,即使来到了陌生的江南水乡也没有半点好转。
靠着门板站了许久,馀北知最终擡步走向了角落的桌椅。
桌沿顶墙,椅背在外,旁边贴着墙放了好几摞书籍。
刚搬进来时只是匆匆看了眼,现下无事,馀北知拉开椅子坐下,看着桌面上的深刻划痕出神。
一笔一画,字迹瘦劲漂亮,却被后添上的一道划线遮挡。
宁大?原本想考去宁城吗?为什么又划去了呢?
是实现了,还是后悔了?
馀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