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滚下两行热泪,乌泾牙齿被打掉了,话音都模糊不清,“如果我告诉你,你能不能放过我的兄弟。”
陈玄嗣避开地上的呕吐物,酸臭味熏得人皱眉,他彻底失去耐心。
“没长脑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求个痛快还得看我心情。不想说,就永远也别说了,剁成碎肉给山里的野狼加加餐。”
说着陈玄嗣已经转身走了,乌泾盯着脚边的一滩碎肉,脸色由青转白,难看至极,后脊寒毛倒竖,浑身颤抖,紧咬着的牙骤然松开。
“我说,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希望你说话算数。”
乌泾喉咙动了动,垂下头顿了顿道,“我没直接见过那人。不过传话的人面白无须,声音尖细,应当是太监,那人应来自宫里。我留了个心眼,偷太监的腰牌看了一眼,上面写的好像是——熙华宫。”
陈玄嗣打了个手势,乌泾和苍五全被一刀毙命,另一个房间绑着的黑衣人也全部被解决,一个不剩,血腥在整座驿站二楼蔓延。
侍从进来将尸体和污物都收拾干净,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和酸臭味。
陈玄嗣实在没有欲望再待下去,几步走出了房门,元回跟上来,低声道:“锦衣卫那边传来消息说,林淮本来已经招了,可还没来得及签字画押,当天夜里就毒发身亡了。”
陈玄嗣毫不意外,笑了一声:“老东西就是狠毒,亲女婿也下得了手。”
“那我们不是功亏一篑了?”元回皱眉道。
陈玄嗣走回自己的房间,将沾满血腥的外衫扔在架子上,他在铜盆里净了净手,将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蔺成裕都壮士断腕了,你还要怎样?”
“况且,”陈玄嗣擦干手,笑了笑,“敢把手伸到锦衣卫那里去,还真是不管不顾了。
“我那个父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绝不能容忍旁人伸手到他最信任的司礼监和锦衣卫,这就够蔺成裕喝一壶的了。”
元回略一思索,全都明白过来,这一切恐怕都在主子的意料之中,一举两得,既去了蔺成裕的一个有力臂膀,又破坏了蔺家在皇帝心中的信任。
锦文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缓步走了进来。
他是今天才从燕北赶过来和主子汇合的,本来早几日就该汇合了,谁知道主子竟然走得这么慢。他去看了一眼,才知道三楼住着燕王妃。
“主子,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个女人?不是蔺家的女儿吗?”
锦文直截了当,话音很冷,“带个女眷多麻烦,现在车马都被拖慢了很多。”
“锦文,你胆子大了,这是在质问我?”陈玄嗣手里端着一盏茶,连头都没有擡。
锦文迅速垂下头:“对不起主子,我没有质问的意思,我只是有些疑惑而已。”
陈玄嗣轻敲着茶盏,皱了皱眉头:“杀了这个,老皇帝还会派第二个,第三个,未必有她这么好拿捏。”
“蔺家没倒,她暂时还有点用处。”陈玄嗣语气轻飘飘的,像随手扔掉什么没用的东西一样轻易,“等没用了,再杀也不迟。”
锦文点点头,明白了陈玄嗣的意思,心想主子也是辛苦,要忍辱负重,养着这么个麻烦的东西。
只有元回觉得奇怪,主子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只要碍着他的眼了——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杀到没人来送为止才是他的作风吧。
至于和蔺家有关系的这点用处,应该是还不值得主子忍辱负重。
正想着,元回突然察觉不对,“门外有人。”
陈玄嗣早察觉到外面有人了,不过这里全部都是他的人,这人要跑也跑不到哪里去,而且明显这人不会武功,听气息也不是个男人。
元回一打开门,玉明就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握着那个小小的瓷瓶,一双杏眼红红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要哭出来的神情,写满了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