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连独子都不管了。
元回瞧见闻茂的神情,慢了几步到其身侧,低声提醒一句:“林清河查到了焦宗切实的贪墨证据,现已报了燕北总督徐永元。”
闻茂悚然一惊,这林清河才上任邑台知府不久,就查到了燕北通政使的贪墨证据?
待瞧见元回面上微微的笑,闻茂忽然反应过来,这是燕王特意给出去的。
这林清河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来燕北,连脚跟都没站稳,就敢掺和这种事。
再说这燕北总督,上任也有一两年了,占了个好名头,但兵权实际不在他手里,手底下直管的燕北通政使和按察使在此地盘桓已久,根本难以撼动,也不听他指挥。
遇到这么个好机会,徐永元肯定咬着牙,憋了一股气要弄死焦宗,好拿回一部分实权。
怪不得说焦宗没空管独子了,再过一会儿恐怕自身都难保了。
正想着,闻茂忍不住叹息,摇了摇头,焦策这回还真是踢到铁板上了,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一家子的性命都要断送掉了。
待上了马车,元回才开口问:“这燕北通政使就这么弃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陈玄嗣拿出一封信,放在桌案上轻按了按,“前两日截了封焦宗送往朝廷的信,你打开看看。”
元回低头应是,拿起信打开一看,脸色立刻就变了。
焦宗面上同他们笑脸逢迎,背后却早倒向了朝廷,信里写他已查出燕王私营铁矿,言明燕王有狼子野心,请朝廷处置。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元回神情极冷,他把信放回去,眉头刚舒展开又皱起,“可林清河是蔺家的人,蔺家已经站了宁王,我们要白白给他们送功劳?”
陈玄嗣端着一盏茶,笑了笑轻轻撇去浮沫:“到底是天大的功劳,还是要人命的催命符,这可说不准。”
男人话音不紧不慢,语气也随意得很,可元回觉着一股寒气陡然从背后而生。
想起了一件事,元回连忙转换了话题。
“殿下,锦文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清风院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可疑的证据,也没有找到蔺九清可能留下的线索。”
“不在红木箱子里?”陈玄嗣眯了眯眼。
元回摇了摇头:“王妃所居上房都仔仔细细找了一遍,没找到任何线索。”
锦文和元回办事他还是放心的,既然说没有搜到,那应该的确没有。
难道真的没有留给她?还是蔺九清死前全毁掉了?
陈玄嗣总觉得不太对,这东西应该不会轻易毁掉,若按照蔺九清清正的本分,哪怕是死了,也会将证据留存下来,等真相大白之日,希望这份证据能起上作用。
还是说蔺九清单独告诉了小妻子,这证据放在了哪里,或者说给她留了什么人。
但这很快被陈玄嗣否决掉,这可能性不大,她不像能藏住事的。
有蔺家贪污的证据握在手里,她还能笑着同他同蔺家演戏,那她也算是有本事。
“先不管了。”陈玄嗣顿了顿,转了转茶盏,“等再有什么线索,再说吧。”
元回点点头,启程回了府里。
已是深夜了,玉明才刚沐浴罢,从净室里出来,拿干帕子绞着头发,眼睛还一眨不眨,一直盯着里间正中放着的那盏兔子灯。
彩云琉璃对视一眼,都是一样的想笑。
都大半夜了,七娘还特意把这兔子灯从库房拿到里间来,瞧个不停,眼里是掩都掩不住的欢喜。
不知道是真的喜欢,还是爱屋及乌。
彩云弯腰去铺床,琉璃收整着里间的物件,顺带去柜子里将明日要穿的衣裳找出来,打算待会儿用熏香再熏一熏,弄得干燥又好闻。
梳妆台上放着螺子黛,玉明拿着摆弄了几下,又放了回去。
她还没用过,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明日晨起时用一次试试。
笼子里的鹦鹉轻轻扑腾两下,玉明已经教了它好一阵子的吉祥词了。
它到现在也不怎么说话,她趴在笼子前,拿手指伸进去逗它。
这只鹦鹉长得极为漂亮,一身鲜亮的羽毛抖了抖,凑过来拿柔软的丶顶上的羽毛蹭玉明的手,弄得玉明手指痒痒的,忍不住想笑。
“坏东西。”
玉明特别小声的,轻轻哼笑一声,像是把本该对某人的话,对他送的鹦鹉讲出来了。
这声音很软,没有任何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