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不过算算日子,一行人也当快到京城了。”
元回往日办事都很利索,这回让他接个人,磨磨蹭蹭拖了这么久,还没把人接回来,连点音讯都没有。
“去,给他传讯。”陈玄嗣端起手边的茶盏,啜饮一口,“令他速速归京。”
当夷点头应是,得了准许转身推出去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陶会。
“这是燕北密探传来的,王妃离开封地前半月的日常起居。”
陈玄嗣瞥了眼,示意陶会拿上来。
随手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
信中记载得极为详细,每日玉明见了什么人,出了几趟门,内室间的言语不方便探听,密探并没有记载其中。
期间还请了几次女医,具体情况不明。
平日的生活便是,写写画画,逗一抖廊下的鹦鹉,偶尔去园子里逛一逛。
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陈玄嗣将信纸扔在了桌案上,将密探所报的这几月的信都堆在一起。
近十来封信,里面提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分别几月,她不仅连封信都没给他写过,平日里连想都想不起他。
火气从心口冒了上来,陈玄嗣将匣子连带其中的信,全都扔了出去,连一眼都不想再看,越看越窝火。
白养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看来还是苦头吃少了。
把她惯得不成样子。
这点陈玄嗣还是要佩服的,哪怕她人不在这里,都能把他惹得火气直冒。
陶会刚进来,就瞧见了这一幕。
殿内所有人都后脊冒出了冷汗,大气不敢出一声,整座殿宇一片噤然。
明显察觉到了陈玄嗣心情不大好,陶会攥着拂尘的手紧了紧,冒出了汗,谁都不想这个时候捋老虎胡须。
可是,又想起太后的逼问。
陶会深深呼吸一回,轻轻上前换了一壶茶水,倒下一盏热茶。
“陛下,寿康宫先前来传话,说想请陛下亲自去一趟。”
陈玄嗣不耐烦:“什么事?”
“这个……”
陶会停顿片刻,头顶那道视线扫过来时,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他不敢再吞吞吐吐,“好像与众大臣提议选秀一事有关。”
一天天吃饱了撑的。
陈玄嗣不屑地笑了声,正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急急的通传。
“闻谨行求见。”
只有闻谨行一个?其馀的人呢?
他是让闻谨行护着小雀回盛京,没理由闻谨行自己先回来了。
元回也一去不覆返。
近日以来的古怪感,和压在心底隐隐的不安浮上来。
这件事一定出了岔子。
彻底失去耐心,陈玄嗣挥了挥手示意陶会退下,立刻宣了闻谨行入殿。
紫袍少年风尘仆仆,明显连衣裳都没换就入了宫来,可比起衣衫脏污仓促,神情里的挫败失落更显眼得刺目。
闻谨行深深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他甚至不敢擡头看御座之上的男人。
他只跪着缓缓上前,将写好的一封奏折递了上去。
陈玄嗣打开看了一眼。
下一刻,奏折狠狠甩了出去,磕在了闻谨行的额角,尖锐的棱角直接划破了皮肤,鲜血流了出来。
闻谨行连躲都不敢躲,鲜血糊在了眼睛里,眼前模糊得看不大清。
只擡头看了一眼御座上的人,闻谨行后背顿时冒出了汗,额头伏在冰冷的石砖上,放于身侧的双手缓缓攥紧,他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
“下官有罪,看管不力,致使王妃中途逃跑,不慎落崖,至今未发现尸身或踪迹,暂且下落不明”
随着一声重重的叩拜,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寒冬腊月,但闻谨行出了一身汗,呼吸都凝住。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从座椅上站起了身,绕过桌案走下了玉阶。
玄黑的袍角滑过石砖,丝丝金线绣的龙纹露出锋利的爪牙。
闻谨行擡头的瞬间,瞥见了帝王此刻的神情。
半张脸落在阴影中,忽明忽暗的光影中轮廓愈发深邃。
他笑得不寒而栗。
“你是说,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