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人,能把皇帝逼成这样。
回南沽县的马车上,玉明抱着九娘坐着,直到现在还没回过神。
九娘今天也被吓得不轻,搂住玉明雪白的细颈,埋在颈窝里小声啜泣。
“是我不乖,侍女姐姐去给我拿点心了,我有点着急,就想自己去找侍女姐姐,结果迷路了。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然后就碰见了那个可怕的叔叔。”
九娘哽咽,“对不起,玉明姑姑,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玉明仓促地垂下头,拿锦帕擦了擦九娘脸上的泪,勉强笑了笑:“没事。”
九娘擡头看着玉明,极其认真地问:“那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叔叔,他说他和玉明姑姑认识了很久,还说他是姑姑最喜欢最在意的人,是真的吗?”
听见这话,玉明沈默了。
看着玉明的神情,九娘忽然灵光一闪:“他是不是,就是玉明姑姑说过的,那个去建功立业的夫君!”
他一定对玉明姑姑不好,不然玉明姑姑为什么会是这样伤心的模样。
良久之后,玉明很轻地嗯了一声,低头望着九娘:“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九娘纠结地问:“阿爹阿娘哥哥都不可以告诉吗?”
“这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玉明摸九娘的小脑袋,“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他,好不好?”
九娘终于郑重地点点头。
玉明靠着厢壁,又想起海棠树下的男人,依旧是一身玄衣,浑身气势比从前更盛,威慑得人根本不敢直视。
唯有他的目光,与从前相比,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竟是,像孤寂一样的意味。
他看起来,并不像得到自己毕生所求的志得意满,恰恰相反,他完全不似当初的意气风发。
玉明不解地想,他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皇位吗?
为什么又会那么地不开心?
玉明想不明白。
直到回到家中,玉明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坐在软榻上,一回想起他,回想起今天的事,就抑制不住地后怕。
不过他看起来好像,没有要抓她回去的意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轻易地就掠过去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放下了?
玉明双腿蜷缩起来,将自己抱住,埋在膝盖前,浑身不住地轻颤。
糖包察觉到玉明的情绪不对,跑着飞扑进来,趴在软榻边,拿毛茸茸的头去蹭她的裙角。
被脚边温暖软和的一团,蹭得回过了神,玉明伸手抱住糖包,手脚还在发麻,胸口心有馀悸地直跳。
如果他真的放下了,他们从此天各一方,他做他的皇帝,她做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老死不相往来,就最好了。
可是哪怕他已经放下了,玉明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抱着糖包深深呼吸几次,玉明终于稍稍缓过了劲儿,她仓促地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离他太近,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害怕就如影随形地不散。
她要换个地方,去新的地方生活。
玉明什么东西都不想带了,事情越拖便越容易有变故。
现在去告诉彩云,也有点来不及,等她找到了新地方,安顿下来之后,再告诉彩云不迟。
玉明将床榻下面藏着的银钱,全都拿出来清点一遍。
这几年得到的束修虽不多,但玉明平日里生活很节省,彩云又常常带东西来补贴,故而攒下的钱也不算太少。
去个小地方,买个小院子,寻个干活的生计,生活应当也会不错。
玉明站起了身,环顾了屋子一圈,这些家用都带上太麻烦了,等到了新地方再买也是一样的。
很快玉明就做好了决定,同之前三次逃跑一样,只带了必备的银钱,些许换洗的衣裳,一些干粮。
不过这回还有些不同。
玉明要带上糖包和糖豆,这样就有些拖家带口了,可是也没有办法,玉明舍不下它们。
最后写了一封信,是给陆家二夫人的,写明了遇上些许变故,不能再继续在陆家女学教授诗书,末尾表达了对陆家二夫人的感谢,多谢她多日的照顾。
做完这些,玉明就带上包袱,给糖包栓上绳子,一手提着笼子里的糖豆,回头不舍地望了一眼院子,随即没有回头地走出了院门。
已是黄昏,晚霞铺满天空,玉明却没有分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