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嗣放开手,后退一步,后知后觉摸了摸左脸,向对面看去。
玉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胡乱的挣扎竟然打在了他的脸上。
陈玄嗣盯着眼前的小人,她看起来又是惊又是怕,这一巴掌并不疼,可像是一刀狠狠捅进了他的胸口。
兔子急了也咬人。
他现在就被兔子,狠狠咬了一口,咬得浑身都疼。
本来该发怒的,可偏偏碰上了她,他根本对她无可奈何。
陈玄嗣终于冷静了下来。
是他今日看见她与那人站在一起,怒得失去了理智。
前所未有的失去的恐慌感,占据了所有的冲动,他好不容易寻到的人,竟然要彻底挣脱他跑了。
所以他不顾她的意愿,强吻了她,发泄所有积攒的怒火。
摸了摸左脸,陈玄嗣阖了阖眼。
她是该生气的。
可吻了她,他不后悔。
瞧着眼前男人的神情,玉明下意识就想开口同他道歉,忽然又想到她本来就是要让他厌恶她。
深深呼吸一回,玉明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将发抖的右手藏在衣袖下面。
擡手擦了擦被他亲得红肿的嘴巴,玉明扭头不再看他,飞快地跑回了屋子里,院子里的糖包也跟着跑进去,玉明反锁上正屋里的门。
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玉明坐在杌子上,身体还在后怕的馀韵中,又想起糖包现在还没吃饭,她又起身拿了些平日里做好的小零嘴,让糖包先垫一垫肚子。
就着茶水,玉明吃了几块点心。
终于稍微缓过劲儿来。
屋外下起了雨,越来越大。
院子里没有了任何动静,玉明想他应该是走了,于是打开了门,刚迈出门槛擡眼的瞬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他还站在那里,没擡眼,靠着墙,身上的衣袍已全部浸透。
玉明将嘴唇咬得泛白,他这究竟是要做什么?为什么待在这里不走了?
“你,你回去啊。”玉明说。
隔着雨幕,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见他擡头看了她一眼,却一个字没说。
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竟是像低声下气一般,在服软。
玉明心里的气恼,忽地消了大半。
可脑子里又想起他那强吻的行径,气又冒起来了。
转身回到屋子里,玉明坐在杌子上安静地想,她不想管他了,他要在那里站,就让他站着好了。
拿起桌案上的点心,吃了两块。
脑子里纷乱如麻,玉明吃着平日里最爱的点心,都尝不出什么滋味。
他这是苦肉计吗?
沐浴过后,换上干净温暖的里衣,玉明本来想上床歇息,可脑子里那道身影根本挥之不去。
她唤了糖包过来,摸了摸它的头,嘱咐它去打开门再看一眼,看看还有没有人在。
糖包汪汪叫了两声,摇着尾巴跑到门边,扒拉开了一条缝,又飞快地跑回来,冲着玉明汪汪叫了声。
玉明攥着帕子的手一紧,走到门边看了一眼,他真的还在那里。
堂堂一个皇帝,这是要做什么?到时候若是染了风寒,一病倒下了,她真的担不起这个责任。
在屏风前,站了半晌。
玉明抿抿唇,取下架子上的外衫,拿起角落里的油纸伞走了出去。
看见她走过来了,男人挑起了眉。
她还是一如既往,心软得舍不得。
也是,她对其他人都那么好,也该对他好一点了,至少也心疼心疼吧。
玉明仰头望着他,鼓起勇气,语气凶巴巴的。
“如果你要死了,不要死在这里,我会害怕。你可以去别的地方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