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夏宜冰
殿内摆着冰鉴, 凉气直渗透心底。
陈玄嗣低头去看怀里的小人,她还是那样乖巧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没有决绝地推开他, 没有满眼冷漠。
就好像, 回到了过去, 他们做夫妻时那段最美好的时光。
“说什么胡话?”
男人神色舒缓下来,“你愿意做我的妻,我们自是两情相悦,永结同心。”
陈玄嗣擡手轻轻捏她的脸蛋, 看到她蹙起了眉头,他又缓缓地收回,只是静静望着她。
难得有这样宁静美好的时光,陈玄嗣只是望着都移不开眼:“传膳吗?”
玉明点点头:“好。”
膳食满满当当摆上桌案,陈玄嗣并没有吃多少,就放下了银箸,向后靠着椅背看对面的小人吃饭。
她端着小碗,嘴巴一直不停,吃得极为认真,看来是真的挺喜欢。
男人又扫了一眼, 回忆起方才抱着的感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些日子看她吃得也不算少, 怎么还是没长肉?
用罢膳食, 玉明净了净手,擦干双手起身, 没有看男人的脸色,径直往殿内走去:“我困了。”
陈玄嗣看她离开的身影, 长臂一伸就将人拉了回来,玉明只能又坐在了他的腿上,男人揉了揉她的发顶。
“可吃得尽兴了?”
玉明垂下眼眉:“……尽兴。”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小人还是一副恹恹的神态,不应该啊,昨日就停了药,按理来说她该清醒了,和前些日子一样也就罢了,怎么还是睡不醒。
“想去睡觉?”
怀里人发出一声轻嗯,陈玄嗣擡手摸摸她的小脸:“好,你去吧。”
玉明从他怀里起身,慢慢地向殿内走去,陈玄嗣始终望着她的身影,目光移不开一瞬,直到她停在了桌案旁,低头轻声开口:“我可以拿走它吗?”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是那封刚刚写好的圣旨,她的指尖还在轻颤,是因为不敢相信吗?
陈玄嗣起身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她,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很是慷慨大方地答应。
“想拿就拿去看,看多久都没有问题。”
玉明拿起圣旨,没怎么用力就挣脱了他的怀抱,没有回头地走进了殿内。
陈玄嗣背靠桌案,望着那道离去的小小身影,忽然觉得这样暂时失去记忆的她,还蛮可爱。
就像看见了一个,从未经历过那些痛苦的她会是什么样子,不再是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
她会同他要,同他闹,哭笑贪嗔都是那样的肆无忌惮。
父母早亡,蔺家待她不好,嫁与他之后,她还是日日过得如履薄冰,所以也难怪她会那样的乖巧温顺。
陈玄嗣忽然意识到,他从前最想让她做到的乖巧听话,于她而言,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词,他在同整个蔺家一起,把她套上一层窒息的壳子。
他其实更想看到,贪笑嗔怒都可以大胆随意的,生动的她。
陈玄嗣望着远处,不过也没关系,往后都会好起来的,他会加倍补偿她,将十几年缺失的爱,都一并补给她。
微微的焦味,隐约从殿内传来。
男人神情顿住。
先前起就察觉到的,她身上那股隐隐的不对劲浮上心头。
他转身就往内殿走,掀起珠帘,看清里面景象的瞬间。
烧灼的怒火从胸腔直窜上喉间,烧得他说不出话来。
那道小小的身影,站在桌案前,将明黄色的圣旨放在烛台上灼烧。
蚕丝绸缎腾得窜起火焰,熊熊燃烧。
看见他进来,她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火光跳跃在她的眼睫,目光是那样决绝残忍。
陈玄嗣慢慢地走过去,伸手一把夺下明黄的绸缎,火焰燎得手背剧痛,他都像感觉不到了,只是望着这封被烧得只剩下一半的圣旨。
一字一字,他亲手写下的字,都变成一团一握就散的黑灰。
出离的愤怒占据了心头,陈玄嗣一把揪住玉明的衣领,将她按在了墙上,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
“为什么要烧?”
他近乎咬着牙,“你知不知道毁坏圣旨乃是死罪,你不想活了?”
玉明不卑不亢地望着他,只平静地重覆了一遍那句话:“只有一个人愿意,也能成为夫妻吗?”
陈玄嗣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她的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