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少爷说北边风大严寒,现下才算是见识到了,即便是整日在路上行走,身子也是僵冷的......”
“明日将大氅拿出来吧,还有些日子才到北都,路上只会愈加严寒。”
“方才小姐下轿后,我已经将大氅放进轿子里了,小姐还要汤婆子么?”小荷问。
祁雪摇头道:“大氅你拿去穿,我在轿中不遇风雨,反倒是你在外头跟着,得多穿些御寒,待明日过了念山,我便以天气严寒为由,让你入轿中同行。”
小荷听了,连连摆手道:“那怎么行!夫人同我说,往后小姐身边便只有我一个旧人了,我要谨言慎行,不能像在府里一样没规没矩,那样会给小姐添麻烦的......”
祁雪拉着小荷的手道:“从小到大我们都是互相添麻烦,没道理换了个地方却要生疏了,若是身边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即便苟活,我也觉得没意思。”
说完,她便不再看小荷,转头去看窗外黑透了的天,黛眉微蹙,烛火映照着眼底闪烁的微光。
小荷见状,眼眶跟着一酸,堪堪忍住没落下泪来,她出言宽慰道:“听闻那北都王爷常年不在王府,便是度岁也都在军营里,小姐嫁去王府应当是不用日日与他相见的。”
“希望如此,若不必日日相见,我们也能自在些。”
“小姐......别难过了......夫人把你房里的书都随嫁妆带出来了,你若是想家了,便看看书吧。”小荷道,“而且夫人说,中都形势不好,小姐出嫁也算是避祸了。”
祁雪嗯了一声,只盯着桌上摇曳的烛光发呆,她心中清楚,自己已经被卷入权势斗争中了,即便北都距中都再远,也会有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稍有不慎,整个祁府甚至北都王府都要陪葬。
翌日一早,一行人又出发了,一路向北。
小荷披着厚实的大氅走了一整日,总算没觉得手脚僵凉了。
念山一过,祁雪便顶着宫中嬷嬷们不悦的目光将小荷带上轿子同行。
小荷战战兢兢在轿子中坐了几日,见嬷嬷和侍卫们敢怒不敢言,便也放下心来。
这日在客栈歇下了,小荷正在桌边绣香囊,听见有敲门声,便去看。
“嬷嬷有何事?”小荷问,祁雪听了,也望向门外。
那嬷嬷朝小荷点点头,上前两步对祁雪道:“祁小姐,明日便要到北都城了,奴婢来提醒您穿嫁衣。”说着,她顿了顿又道,“明日小荷姑娘就别上轿子了,莫坏了规矩。”
祁雪应了一声,那嬷嬷便退了出去。
重新穿上宽大又厚重的婚服,祁雪才有些回过神来,她是来北都成亲的。
这些日子在路上偶尔也能遇到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还有荒芜土地边悬挂的半扇红日。因着少有人烟,这些辽阔的景色像是从未有人踏足,千百年间只安静地守着日月云雨,看得祁雪的心都跟着静了下来。
如今套上令人不适的婚服,祁雪沈寂的心又躁动起来,她微微掀开盖头一角,从轿帘缝隙往外看。
城外狂风怒号丶黄沙弥漫,远远地只能看见高大的城墙下站着一列队伍,纵使沙尘刮人,他们也一动不动。
祁雪放下盖头,心中不免打鼓,若是运气好,这里将是她往后生活的地方,若是运气不好,那这里便是她的葬身之地......
喜轿进了城,祁雪听到轿外有喧闹声。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真的来了!”
百姓们欢呼簇拥着喜轿往北都王府去。
“将军前日才去营里,今日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啊!”
“咱们拖拖轿子吧!听阿止说将军在回来的路上了!”
喜轿前忽然围上来一群百姓,嘴里说着吉祥话,轿子不得不停下。
祁雪吩咐小荷取出铜板来洒,百姓们捡了铜板,说吉祥话更大声了,却仍不肯散去,就这样围着轿子一路走走停停,许久才到北都王府。
轿子停了,却没人来引祁雪下轿,祁雪虽心生疑惑,却也只能静静在轿子中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了,她隐约听见一阵马蹄声逼近,百姓们发出欢呼声。
“是将军!将军回来了!”
祁雪听了,连忙端坐好,不一会儿嬷嬷便来敲轿子。
祁雪跟着嬷嬷的指引下了轿,接过嬷嬷手中的牵红,感觉另一端也被牵住了,不禁有些紧张。
她低着头,隐约能看见身旁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