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在场。”
尾音未落,她已将木勺重重搁在碗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绥肆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长的暗影,余光瞥见君随僵在半空的手。
妖族妖帝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却在下一瞬松开,化作若无其事的微笑。
当他重新落座时,玄色衣摆带起的风掠过染苍发梢,惊得她颈间玉坠剧烈摇晃——那是她十六岁生辰时,绥肆用昆仑玉亲手雕琢的平安符,此刻却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气场间,发出细碎的轻响。
“这便甚好。”
绥肆端起茶盏,温热的水雾模糊了视线。
躲在他身后偷学御剑的小女孩,也成长为目光如炬的青云宗大弟子。
竹帘外传来细碎的鸟鸣,却冲不散席间凝滞的空气。
染苍重新拿起勺子,将碗里的红豆一颗颗碾碎,动作机械得像是在重复某个古老的符咒。
红豆沙混着粥水,在碗中晕成诡异的血色。
直到第一缕阳光攀上她腕间的剑穗,银质剑穗坠子折射出刺目的光,她才终于抬起头,终于露出眼底岁月沉淀的锋利:
“师尊若是有话,直说便是。”
这话让绥肆的思绪突然飘回十年前的寒夜。
演武场上的月光被积雪映得惨白,染苍浑身浴血却依旧挺直脊背,剑穗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时她也是这般倔强地仰起头,带着哭腔却字字铿锵:
“弟子还能再战!”
此刻眼前的少女,眉眼间褪去了青涩,却依然保留着那份刻进骨子里的坚韧,只是多了历经世事的锋芒。
绥肆放下茶盏,瓷底与木桌相触,发出轻响:“你不讨厌君随?”
他的目光像信号塔,细细打量着徒弟的神色。
染苍手中的木勺悬在白瓷碗上方,粥面漾开的涟漪映出她低垂的眉眼。
听见问话的瞬间,她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轻轻滑动,将口中的粥咽下。
那动作太过刻意,像是在掩饰什么。
“当然不。”
她的声音平稳得近乎冷漠,搁下木勺时,金属与瓷器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突兀。
“冤有头债有主,我又不是个昏庸的皇帝,不喜欢搞连坐。”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那里有道极浅的刻痕,是多年前她初学御剑时,不慎将茶碗磕在剑穗上留下的。
这个小动作,绥肆再熟悉不过——每当她心绪不宁,便会不自觉地重复这个动作。
“在山下历练的日子里,我见过太多生死。”
染苍抬起头,目光越过绥肆,落在远处斑驳的窗棂上。
晨光勾勒出她眼下淡淡的乌青,像是宿墨在宣纸上晕开的痕迹。
“那些前一刻还笑着说话的人,下一刻就倒在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