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泛青。
记忆突然翻涌,百年前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抱着浑身滚烫的小狐狸,听着幼崽在怀中发出微弱呜咽。
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正要开口劝解,却见绥肆突然松开手,君离阙踉跄着跌坐在地,九条尾巴像被抽走筋骨般瘫在身后。
“我且问你,”
绥肆猛地转身,衣袂带起的劲风掀翻了几案上的竹简。
“你可知她为何生气?”
不等回答,他抬手挥出一道灵力,卷起满地狐毛在空中旋成旋涡。
“若连心上人为何伤心都看不透,你凭什么说自己配谈喜欢?”
这话如重锤砸在君离阙心口。
少年妖王眼前突然浮现出染苍转身时颤抖的肩膀,和她发间那支被泪水浸湿的玉簪,鼻尖瞬间泛起酸涩。
君随适时上前半步,掌心贴着绥肆微微起伏的后背,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对方压抑的怒气:
“阿肆且消消气。”
他余光瞥见弟弟蜷缩的模样,又补了句,“离阙毕竟……毕竟年轻,有些事......”
“年轻?”
绥肆猛然转头,跳动的烛火将他眼底的怒意映得愈发浓烈。
“年轻就能把真心当作儿戏?”
抓起茶盏泼出的瞬间,滚烫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蜿蜒的溪流。
“我教她踏月御剑、辨百毒药理,可不是为了让她受这莫名其妙的委屈!”
君离阙突然跪直身子,九条尾巴在身后炸开绚丽的银白:
“仙尊!
当年,我、我只是怕自己护不住她!”
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当年我不过是刚刚化形的狐狸,法力低,还受人追杀,而她只是个普通人......”
话音未落,矮凳被绥肆一脚踹翻的巨响惊飞了窗外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混着碎裂声在室内回荡:
“蠢货!
喜欢就去追,怕就直说,扭扭捏捏的样子成何体统?
你是没有长嘴吗?
有什么误会不能当面说清?
自己低个头怎么了?
难道比你的自尊还金贵?”
君随适时接过话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上面刻着的并蒂莲纹路早已被磨得温润:
“那不叫维护自尊,那叫自傲。”
他斜睨着弟弟,眼中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自己好好想想。
还有,没什么重大的要事不要烦我!”
屈指弹出的幽蓝符咒在空中绽开六芒星阵。
君离阙周身泛起微光,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几片飘落的狐毛。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在空旷中回响。
绥肆盯着符咒消散的余烬,忽然轻笑出声,银发随着动作滑落肩头:
“这君离阙,倒是和你一个性子。”
转身时,却见君随已展开绘着青竹的折扇掩住半张脸,只露出眼角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