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人了?”
祝风挑眉:“怎么说?”
“自在,随意,松弛。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嗯,这里本来就是我妈家。”
“我妈家”,不是“我家”。
简殊敏锐地捕捉到什么,没再提这个话题。
“这一年过得这么样?”
他们俩在微信偶有交流,但是从来不会问对方过得怎么样。此时提起,颇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祝风手搭凉棚,望向天空。
维也纳的五月气候莫测,但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像温暖的松饼一样,金黄香软,空气中都带一点甜甜的气息。
“开始的时候还忙着写毕业论文,后来毕业了,就到处旅游,去了湖区和阿尔卑斯山,见了很多风景。再后来,到了维也纳,就闲下来了。”
“习惯吗?”
“习惯什么?”
“闲适的生活。”
简殊的洞察力真是吓人,三言两语就戳中了祝风的心事。
她不答话。
简殊也没有追问,而是说起自己在柏林的经历。
“德语实在难懂,幸好还能用英语交流。柏林最近总是阴天,待久了,人的心也沈沈的,幸好这里有阳光,我都很久没看见这么舒服的阳光了。”
祝风问:“你的话剧,演得怎么样?”
简殊:“还好吧,反响还可以,不过来看的大部分都是中国人,外国人对我们的戏剧认可度还是不高。”
祝风点点头。
“虽说艺术无国界,但是东西方文化脉络不同,有误读很正常。”
简殊便与她聊起了这次参加戏剧节,亲眼见到其他语种当代戏剧模式的见闻和想法。
两个中国演员,在欧洲的咖啡馆,畅谈对世界表演体系的领会。
这是一个如果陈一金和顾明澈在场会大呼“无聊”的情景。
陈一金估计还会说:“拜托!这么明媚的阳光,你们能不能珍惜一下!”
但祝风和简殊乐在其中。
*
聊完戏剧,咖啡也喝得差不多了。祝风给简殊定了金色大厅今晚的演出票,不过此刻天光还早。
祝风便提议:“你看过《爱在黎明破晓前》吗?那个电影里的唱片店离这儿不远,要不要去逛逛?”
简殊说好,他们就散着步走过去。
这间唱片店在电影里出镜,也因为电影而跻身维也纳景点之一,许多电影观众来到维也纳,都会来一趟爱在唱片店打卡。
店主也很热情,会问游客要不要听电影里男女主角听过的《e here》。
简殊和祝风笑着婉拒。
店主走开后,简殊悄悄对祝风说:“其实我对音乐一窍不通。”
祝风:“我也是。”
俩人对视一眼,一起逃出了琳琅满目的唱片店。
等跑出巷子,两人又在路边大笑起来。
刚刚还在这条街上高谈当代艺术的两个人,真正走进音乐的世界时却同样地无所适从。
简殊:“真丢人啊我俩!”两个会演戏的音痴,怎么连装懂都装不像。
祝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妈妈是音乐家,可是我一点天赋都没继承,每次她有朋友来家里作客,都会让我弹一首肖邦。我妈只能尴尬地说:她没学过音乐。”
简殊哈哈大笑。
“巧了,我妈是会计,但是我看账永远看不明白。”
祝风笑得更开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大声地笑过了。
到底有多久呢?记不清了。
*
晚上的金色大厅音乐会演出,他们翘掉了。
简殊说:“反正也听不明白,不浪费时间了。”
祝风同意,并且决定舍命陪君子,带简殊去吃一家他想吃的奥地利菜。
简殊喝了一口牛肉汤,沈默了,又吃了一口甜品,脸色顿时僵硬,接下来五分钟里不停地要水喝。
祝风坐在对面,眼带笑意,饶有兴致地观察他。
“我说了后果自负,你还说你喜欢,非要来吃。”
简殊摇头叹气,自嘲道:“这跟我们两个音痴非要走进唱片店打卡一个道理。”
祝风笑得前仰后合。
“我们还是聊一聊我们擅长的东西吧。”
简殊讲起他在柏林遇见他的大学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