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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抵债千金——迎春自述

贾府衰败之际,父亲贾赦以五千两银价将我抵给孙绍祖。′1-3\3,t·x_t..?c/o.m′

新婚之夜,他冷笑掀开盖头:“公侯千金?不过是个抵债的物件。”

元春姐姐薨逝后,孙家再无忌惮。

我日复一日承受拳脚,连贴身丫头绣橘也被他活活打死。

最后一次回贾府,我攥着血书求援,父亲却呵斥:“嫁出去的女儿,生死由命!”

弥留之际,孙绍祖捏着我下巴狞笑:

“若元妃尚在,我自然把你供起来。”

“可如今,你连这五千两都不值了。”

五千两银票,厚厚一沓,带着钱庄那特有的油墨与陈腐气味,被漫不经心又异常清晰地摊开在婚书上。那猩红的朱砂喜字,被这刺目的银票压着,竟显得瑟缩黯淡。父亲贾赦的声音,隔着一层艳俗刺目的红盖头传进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在我耳中,钉进我心底:

“贤婿莫要见外,些许小事,迎春这孩子性情最是柔顺不过…往后进了孙家门,贤婿只管教导,便是打骂,也是她该受的规矩…”这哪里是嫁女,分明是交割一件碍眼又不得不脱手的旧物,声音里透着一种终于甩脱累赘的虚假松快。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孙绍祖的声音,浑厚,带着一丝刻意拿捏的倨傲:“世翁言重了,五千两银钱,小事而已。迎春姑娘既是公府千金,知书达理,日后自能安守本分,相夫教子。”言语冠冕堂皇,可那“五千两”三个字,却被他咬得格外清晰、格外重,像钝刀子在磨石上反复刮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端坐在冰冷的花梨木圈椅上,头上沉重的赤金点翠凤冠压得颈骨酸痛,眼前只有一片沉甸甸、令人窒息的暗红。心口那块唯一温热的玉,是元春姐姐入宫前悄悄塞给我的,此刻紧贴着皮肉,却一丝暖意也透不出来。父亲和那个陌生男人关于银钱与“教导”的对话,如同钝器,一下下撞击着我的神魂。泪意汹涌地冲上眼眶,又被我死死逼退回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唯有那一点尖锐的疼,才能证明这并非一场荒唐的噩梦。

唢呐和锣鼓喧嚣着撕裂了贾府上空沉闷的空气。我被几个粗壮有力的喜娘几乎是架着塞进了那顶铺着猩红锦缎的喜轿。轿帘落下,隔绝了外面所有或真或假的笑脸。轿身猛地一颠,启程了。那喧天的鼓乐声浪,不再是喜庆的宣告,倒像是一群无情的看客在追逐、在哄笑。每一次颠簸,都让我撞在冰冷坚硬的内壁上。我死死攥住轿帘的一角,透过那细微的缝隙,拼命向外张望。贾府那两扇沉重、朱漆剥落的兽头大门,在视野里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被一片飞扬的尘土彻底吞没。一种灭顶的冰冷,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我知道,大观园里那些春日扑蝶、秋夜赏菊的日子,连同那点微弱的庇护,是真的永永远远地抛弃了我。

孙家的宅邸,远不及贾府的深广气派,却透着一股暴发户特有的、扎眼的富贵。高墙森然,门楼崭新得刺目,门口那两尊石狮子呲着牙,凶相毕露,仿佛随时要扑下来咬人。穿过几重同样崭新却毫无生气的院落,我被引入所谓的“新房”。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未曾散尽的油漆味道,混合着熏得发腻的香,几乎令人作呕。红烛高烧,映得满室如同血窟。陪嫁过来的绣橘和另一个小丫头,脸色惨白地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

沉重的脚步声停在门口。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一股浓烈的酒气混着汗味汹涌而入。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红盖头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僵硬如铁。那双镶着金线云纹、簇新的皂靴停在了我的面前。空气凝滞了,只有烛火不安地噼啪作响。一股大力猛地袭来,头上的盖头被粗暴地整个掀飞,赤金凤冠被扯得一歪,扯得鬓发剧痛。骤然的光线刺得我眼前一花。

我被迫抬起头。

一张脸映入眼帘。孙绍祖。浓眉,阔口,鼻梁高得有些突兀,颧骨下方横着一道不知是刀疤还是旧伤的浅淡痕迹。此刻,这张脸被酒气蒸得发红,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我,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估量,像是在审视刚买到手的牲口。那目光里没有一丝新婚的喜悦或温情,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与嫌恶。

他喉间发出一声短促、带着浓厚鼻音的冷笑,那笑声像砂纸刮过铁器:“呵…公侯千金?”尾音拖长,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他猛地俯下身,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几乎喷在我脸上,那双眼睛死死攫住我,一字一顿,如同冰锥凿击:“不过是个抵债的物件罢了!五千两银子,买你一个空架子!贾府?呵,早就是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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