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二叔继承了爷爷钢厂安全员的岗位,所以就约定由二叔负责赡养老头,另外三个子女每个月拿点伙食费就行。
周奕记得,当年自己和父母赶到二叔家时,躺在床上的爷爷已经半昏迷了。
出气多进气少,一群人围着喊了半天他才睁开眼睛看一眼。
大人们都说,爷爷这是大限将至了。
然后几个子女就在外屋,开始商量如何处理后事。
周奕是孙辈里最大的,当时他还提出送爷爷去医院看看。
可直接被二婶拒绝了,说你爷爷这不是病,就是命到这儿了,很多老人都是这么走的。
还说他是小辈,轮不到他说话。
到了半夜时分,爷爷彻底咽气了。
一屋子人都哇哇大哭起来。
二叔一边哭一边拿出一份遗嘱,说是爷爷生前立的。
遗嘱的主要内容,就是爷爷钢厂分的房子和存折,都留给了“有孝心给他养老送终”的二叔二婶。姑姑第一个跳了出来,指着二叔鼻子骂他伪造遗嘱。
二婶则大骂姑姑嫁出去了就是外人,没资格说话。
于是,哭声就变成了无尽的争吵声。
“爸,我爷爷之前身体咋样?有啥隐疾不?”
“没有,你爷爷身体好着呢,就是血压有点高。”沉默的父亲终于开口了。
“那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当年自己太过年轻,没有细想过这件事。
可现在自己重生了,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刑警的直觉让他不由得产生疑问。
很快就到了二叔家,姑姑一家也刚到不久。
“咋样?”父亲忙问。
姑姑眼圈一红,摇了摇头。
周奕见父亲浑身一哆嗦,立刻就朝里屋跑去。
“呀,大哥大嫂来了啊。”二婶从另一间屋里走出来,脸上相当平静。
“咋回事呀,咱爸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母亲问。
二婶立刻叫嚷了起来。
“那我哪儿知道啊,我管他吃管他住,我还能管他不咽气啊。周奕你说是不?”
周奕从小就不喜欢这个二婶,一脸的尖酸刻薄,又泼辣又自私。
而且什么叫管吃管住,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就是爷爷的。
在二叔接任爷爷的工作前,他家连个正经的住处都没有。
不过周奕现在根本没心思管别人说了什么,进了屋后他径直往爷爷的房间跑去。
二叔倒是守在爷爷床头,只是这个男人太窝囊了,什么事都听老婆的。
“爷爷,我是小奕,我来看你了。”
周奕小声呼唤道,他没想到多少年后还能重新见到那个最疼自己的爷爷,顿时就湿了眼眶。
床上的爷爷双目紧闭,只是微弱地呼吸着。
周奕紧紧地握着爷爷的手,心里五味杂陈、心乱如麻。。
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现如今竟然还要再经历一次,实在是残酷了。
难道老天爷让自己重生,就是为了让自己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吗?
周奕忍不住抬手抹了下马上要掉下来的眼泪。
突然,他发现爷爷的左侧鼻腔里,残留有一些已经结痂的血痕。
“二叔,我爷爷鼻子怎么了?”
二叔凑上来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道:“哦,流过鼻血,我给他擦了。”
“什么时候流的?”
“就……半个小时前吧。”
周奕紧皱眉头,让二叔拿来一个手电,开始检查爷爷的瞳孔。
回头问道:“二叔,爷爷今天有没有摔过?”
“啊。”二叔顿时一愣,立刻否认道,“没有啊。”
“真没有?”周奕有些怀疑,但更多还是紧张和不安地。
“那有没有吐过?或者喊头晕之类的?”
“婆……婆娘。”二叔慌忙喊道。
“咋啦?咱爹咽气了?”二婶推门进来就问。
“那啥,周奕问咱爹今天有没有摔过跤?”二叔眼神躲闪地说,“我回来后不是没嘛,白天你在家,你有注意不?”
二婶翻了个白眼。
“我又不是你们老周家的保姆,老头出门遛弯儿摔没摔我哪知道。”
“咋的,我还得一直跟着啊!我是把命卖给你们周家了!”
“还是说怀疑我害我自己公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