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
他的脊梁挺得笔直,仿佛到死都在坚守着什么。
在他的怀中,一双骨手,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一个古朴的金丝楠木盒子。
万老头。
众人心中,同时浮现出这个名字。
而在骸骨旁的石壁上,用指甲,或者说用骨头,刻着一行行字迹,潦草而疯狂,充满了决绝。
【此物深邃玄奥,能窥探天机。然而,若人心存有罅隙,必为其所趁。吾以残躯为锁,以血肉为牢,将其永镇于此。后世来者,倘若并非天命所归之人,见此警示,务请速速远避,切勿轻动此物。否则,时空恐将错乱,天地亦将颠覆,届时悔之晚矣!】
时空错乱……天地倾覆……
秦绵绵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瞬间,她忽然浮起一个念头,萧玦这么执着于这些东西,肯定不会跟萧秀雅一样是为了研究,那他为了什么呢?
她缓缓走上前,站在那具枯骨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是一种跨越了时空的敬意。
对一位以身殉道的守护者,最崇高的敬意。
然后,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那双早已冰冷的骨手中,取过了那个金丝楠木盒子。
盒子入手微沉,带着一种岁月的沧桑。
秦绵绵在众人屏住的呼吸中,轻轻打开了盒盖。
没有万丈光芒,也没有邪气四溢。
盒子里面,一尊与她口袋里石雕佛手一模一样材质的佛头,正静静地躺在暗红色的丝绸上。
丝绸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鲜亮,显得陈旧而深沉,如同一滩凝固的血。
在那片暗红之上,一尊佛头静静地躺着。
它的材质,与秦绵绵口袋里那尊石雕佛手别无二致,是一种泛着淡淡青灰色的奇石,表面光滑如玉,却又带着岩石的沉重质感。
细看之下,还能发现石中蕴着极细微的、蛛网般的纹理,仿佛是岁月凝固的脉络。
佛头的雕工巧夺天工,却又不见半分匠气。
佛双眼微微垂阖,眼睑的弧度柔和而悲悯,仿佛正注视着世间一切的苦难,却又超脱其外。
它没有瞳孔,那两道弯月般的缝隙却比任何锐利的眼睛都看得更深、更远,似乎能洞穿人心,望尽古今。
鼻梁高挺,而唇角,则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那不是喜悦,也不是嘲弄,而是一种包容了一切的、无声的了然。
整张面容,结合成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对的宁静。
秦绵绵将口袋里那尊一直滚烫的佛手拿了出来。
佛手似乎感受到了佛头,一直滚烫的温度竟然慢慢冷却下来。
同时佛头和佛手之上的隐隐光华也都归于暗淡。
似乎天地间一下子一起平静了下来。
小小的石室中在这个时刻,奇异地充斥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平静。
所有人似乎也都被这平静感染,心里的杂念纷纷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