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混着血水淌进掌心的伤口。
俊超最后一次用力回握,指尖擦过她颤抖的唇,\"丫、丫头..\"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喉间的气管切开管随着呼吸发出沙哑的摩擦声。
除夕猛地抬头,泪水砸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背上,俊超的目光落在她哭肿的双眼,染着瘀青的拇指颤抖着抚过她的脸颊,试图抹去那些汹涌的泪水,却只在她皮肤上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蔽,病房陷入更深的黑暗。\"照顾好小宝\"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抽尽最后的力气,嘴角溢出的血沫沾湿了枕巾。
除夕拼命点头,将脸埋进他掌心,\"我在听,你别说话,医生马上就来!\"可俊超只是露出个微弱的笑,眼神却穿透她的肩头,仿佛在离开以前,要把她印在心里,怕来世找不到她。
突然,监护仪发出尖锐的长鸣,俊超的手重重垂落,除夕疯了般扑上去抱住他逐渐冷却的身体,哭声混着窗外炸响的惊雷,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输液架上的药液还在滴答作响,却再也等不到那个天天叫她丫头片子的人。
除夕死死攥着俊超逐渐冰冷的手,将脸贴在他胸口,徒劳地想听那熟悉的心跳声。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可当医生带着抢救车撞开病房门时,心电监护仪早已拉出笔直的绿线。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医生摘下听诊器的声音被哭声撕裂。
李家人早奔到了病房,俊超母亲突然跪倒在地,枯瘦的手指死死揪住床单,\"我的儿啊——\"撕心裂肺的哭喊震得空气发颤,父亲踉跄着扶住窗台,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泪水无声地砸在地板上。
除夕感觉胸腔被抽空般疼痛,她机械地替俊超合上半睁的眼睛,沾着血迹的指尖颤抖得几乎握不住他的手。
俊超母亲突然扑过来,将脸埋进儿子染血的衣襟,剧烈的抽噎让整个病床都在晃动。父亲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墙角,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沟壑流淌,嘴里喃喃重复着\"怎么会这样\"。
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雨,且愈发猛烈,将三人破碎的哭声,冲刷成这个寒夜里最绝望的回响。
儿子就这样走了,没给他老太婆留下一句话,就这样走了。
儿子走了,孙子也不是自己的,要被人家抢走了。
这天,塌了下来,李婶在悲痛的哭声中,几度昏厥过去。
这没了儿子,又没了孙子,让她老太婆如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