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这棵树能够实现愿望吗?
——包括皋月在内,她是不是已经无法再相信任何人?
“……这棵樱树,没有开花啊。”
皋月自己也明白,这是句无来由更无意义的空虚感叹。
灵子世界从无季节更替,第一层他们随机进入的温泉街赛场定格在“五月”,彼时樱花早已凋零,作为布景存在的樱树自然也不会开花。
那原本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细节,可放在如今情境之下,却无端染上了一丝诡谲的不祥。
“皋月”即五月。
人间皋月,不见樱花。
“……”
皋月低下头,细细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
她自觉前路凶险,饶是满怀着一腔沉舟破釜、视死如归的决心,扭头看向芥川时仍是犹豫,清亮眼神间带了一点若有似无的舍不得。
到底还是舍不得。
如此来之不易,纵然是别无选择,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理性感性都向她声声诉说着“非去不可”,却又怎么可能真正舍得。
“芥川学长……”
皋月将那口气提上了喉头,双拳紧握,试着给自己寻找一点通向happyend的信心。
“我会尽力活着回来,尽力和大家一起好好活下去。我知道这可能性很小,几乎等同于奇迹……所以,如果我真的达成了这个奇迹般的完美结局,可不可以请你、那个,我的意思是,奖励……”
那是少女单纯而笨拙的希冀。
她想,如果现在许下了关于“之后如何如何”的承诺,那么未来再凶险都能抓住一点盼头,就如同夜晚海面上遥远的灯塔,又或是无间地狱中垂落的一缕蛛丝。
但她却不知道——这种承诺又有另一个学名,叫做flag。
无论内容有多么美好,这些承(死)诺(旗)都是为了悲剧、be以及被辜负
而存在的(w)?(),
一出口便无从挽回(w)?(),
甚至已经能够听见鲜血结末的悲情背景音。
“……”
芥川低下头定定望她●[(w.)]●?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w)?(),
仿佛在思索这种场合应该如何水到渠成地拔旗。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不适合此类思考(w)?(),
太宰也从没教过他如何脸不红心不跳地对异性倾诉衷肠。
于是他放弃了思考。
放弃思考的芥川踏上一步靠近少女,伸手拨开她颊边细碎的头发——就这样一手托起她面庞,好像紧赶着投胎似的飞快低下头去,蜻蜓点水般在她唇边轻轻地碰了一碰。
……然后他迅速把脸别向一边,假装在看风景而且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留下皋月茫然若失,是真没搞懂方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学长,这是……?”
“是预支。”
芥川头也不回地简短解释道,“你已经得到奖励了,所以无论如何也必须回来。”
“啊、嗯,喔。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学长,万一有什么不测——”
“不过,其实你不回来也无妨。”
芥川忽然沉声打断了她,语调照常平板,从措辞到嗓音都没半点柔软所在,听来当真是冷酷无情。
可皋月抬头仰望他时,只觉得他仍旧是那样一副苍白脸孔、消瘦轮廓,仍旧是一双辨不清喜怒哀乐的黑沉沉的眼睛,寄宿于他眼中的黑暗却如同夏夜,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清凉的水汽与静谧的温暖。
于是她屏住气息等待下文。
“你方才不是说过吗。”芥川淡淡续道,“要我‘等你回来’。虽然稍许迟了一些,不过深町,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回答。”
“……回答是?”
皋月有些忐忑地眨了眨眼。
“【我不会等你】。”
芥川应答的口吻一如往常般简单利落,再加上内容使然,听上去更是加倍的不近人情。如果换了沉不住气的女孩子,这会儿可能已经开始哭了。
但皋月比谁都沉得住气,所以她不闹也不哭,大睁着双眼安静等来了芥川下一句话:
“我是港口黑手党豢养的猎犬。只要一息尚存,只要这片土地和天空仍在,便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所以我不会等你。”
“如果你没有回来,深町——无论任何地方,我都会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