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
这种事情又没什么好瞒着他的,早在他刚来时燕眠初就问过小馀有什么缺的少的可以趁这机会购齐,他刚来时燕王怕他水土不服没少操心,连着巫医都一天三次地上门给他诊脉,连着被灌了大半个月的苦涩药汤。
他隐约猜测到自己身体能恢覆的这么迅速……应当和那些药也有关。
燕王曾经问过他要不要看看那些远道而来的商人,毕竟北境大雍之间存在着巨大差异,他不知道小馀来到这里后是否有过思乡的情绪,或许在听到熟悉的语言见到相近的容貌后能让他的心情稍稍开心一些。
小馀完全不明白燕眠初为什么要这么想。
他对大雍没有一点归属感,在他看来大雍把他送给了燕王且燕王还救了他的命,他就已经和过去的那片土地再也没有一点关系了。
过去的事情并不会带给他快乐,回忆永远只会被痛苦填满。@无限好文,尽在小说
甚至他是在本能地抵触和恐惧“大雍”这两个字的。
小馀的眉头越皱越紧,握笔悬在纸上的那只手也不覆最初的沈稳开始逐渐颤抖起来,被刻意遗忘的事情如大雍商队车轮碾过的道路——污浊的泥土被白雪覆盖丶被马蹄践踏高高扬起,又被载着厚重物资的车辆狠狠轧过,只能发出吱咯吱咯的摩擦声响,如同泥土和积雪濒死时的哀鸣。
他知道,燕王没有让商队进入部落。
他也知道自己如今所在的位置距离那些来自大雍的商人很远很远。
他知道守在院前的护卫会严格遵守每一条来自于燕眠初的命令,禁止每一个危险的人进入他们的院子。
但他还是怕。
洁白的纸张蓦地氤氲开大片,墨滴从笔尖滚落坠在白纸之上,他顿时将笔放在一旁惋惜地拿起那张还没写几个字的纸,他知道纸在北境有多珍贵每一张都写的格外珍惜。
虽然燕王将库里的所有纸都拨给他了,但他看着那个漆黑的墨点却仍旧是心疼了半天。
脑中乱糟糟的各种思绪混作一团,小馀将笔砚洗净重新放回原处,侍从送来的食盒至今还没有被他打开,过了这么半天里面的东西估计也被放凉了。
他静坐片刻,转身脱了外衣准备上床休息一会儿。
果不其然做起了噩梦。
……
律令严禁大雍和北境人私下买卖交易,这支商队能发展出现今这般规模自然极其不凡,从雍都朝堂到北境五城到一路上的江湖势力商匪流寇……一重一重打点下来,商队首领背后的势力人脉根本无法想象。
燕眠初清楚北境的东西在大雍有多受欢迎,物离乡贵商队反手就能卖出进价的数倍,否则他们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深入北境了。眼前这位并不是商队的真正主人,但能领导整个队伍在背后势力中的地位当然也不低,看在对方的身份背景上燕眠初一直有意和对方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几年下来一来二去的竟真的攒下了点私交。
商队带来的物资都是提前与部落通过书信确定好的,无论是米面粮食还是笔墨布料等物品都装置的整整齐齐,那尔勒苏带着几个北境勇士一车一车开箱核对货品数量,商队的人便搭手将箱子从马车上搬下来,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井井有条。
商队本次总共带来了上百辆马车,放在整个大雍都是难得一见的规模,赶马的车夫押镖的护卫等等总之临时招募了不少人手,如今都安安稳稳呆在另一个帐篷中由副手看着。
首领左右看了看,短时间内似乎并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于是和手下打了声招呼径自去寻找燕王了。
首领约莫三十多岁,浓眉大眼长相颇为憨厚老实,手上布满老茧指关节粗大,看起来就像是大雍的田野间最常见的沈默寡言扛着个锄头日夜上工的农人,又或者是有着一身力气被家里亲戚介绍出来做力工或护院的杂役。
总之和那尔图一样是个外表极具欺骗性的家夥。
燕眠初当年初次见他时也有些惊讶,这和他想象中的气场强大的商队首领有些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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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等他真的和面前人交谈上几句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人会成为这么庞大的一支商队的首领了。
他这个位置坐的的确当之无愧。
首领也没想到在整个北境都大名鼎鼎的燕王竟然这么年轻,两个人初次见面时都以为面前的人是个替身丶正主不方便出面由替身行走在人前的那种,还阴错阳差闹出了些小笑话,不过等熟悉起来后反倒让关系更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