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力低下的朝代,横死的冤魂怨气覆于国土,用不了几年……
燕眠初抚摸小馀头发的手顿住。
他眼前突然闪过几幅画面。
——空无一人的街道丶漆黑阴暗的房屋丶若有若无的哭声,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阵阵阴风。
来时的路上每隔几步就有一具甚至几具腐烂的尸体,那是天灾过后逃难的灾民,他们一路走来经过了好几个空空荡荡的城镇,那时候燕眠初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现在想想,他却蓦地觉得那一切都似乎有些眼熟。
明明……明明他在第一个位面时见过类似的场景。
在魔气源石——或者说是他的神格让他看到的幻境当中。
魔气肆虐吞噬了整个城镇,漆黑的浓雾所过之处所有的生命都彻底无影无踪,活生生的人类或者动物直接在被魔气吞噬的瞬间被生生湮灭,那个世界的人甚至连灵魂都没能留下被直接吞噬的干干净净。不像现在的大雍,荒冢孤坟旁到处都是横死的孤魂野鬼。
袁疏在杀死雍王室血脉时考虑过天灾会害死这么多人丶活人减少鬼魂增多天地间阴阳逆转吗?
或者说……这一切是否也是他的目的呢?
他又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制造”出这么多的野鬼?这些鬼……他又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呢?
他仔细回忆了下和袁疏见面时的每一个细节。
“小馀,醒醒。”燕眠初勾了勾手指,逐燕一点点在他手中显形。
他曾抽走馀昭里的气运,又窃走了大雍的千年国运,如今又害死这么多人……并不是人死以后都会化为鬼怪的,真正能成为鬼魂的寥寥无几,可在这几个月的天灾中失去生命的百姓太多了,庞大基数摆在这里,大雍最后……
小馀惦记着燕眠初本就睡的不太踏实,揉了揉眼睛迷蒙着坐起身子:“燕王殿下?”
他的手中蓦地被塞进了个冰冰凉凉的物体,这几日他没少接触,刚到手中就凭着触感察觉出来,是相识燕。
“我知道袁疏藏在哪里了。”
天色已经明亮上许多,烛火已被尽数熄灭,借着日光小馀能清楚地看到燕眠初的表情。
他只看了一眼,险些被燕王现在的表情吓到。
阴森又冷漠,甚至连说话的语气中都带了些掩藏不住的怒意。
他从来没见过燕眠初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
小馀知道这股怒气不是冲着自己,他却仍旧无法抑制地感到害怕和惊恐,他无措地站起身子下意识地摸索着手中的剑柄,便见着燕眠初从腰间抽出了个什么东西。
小馀已经被彻底吓醒了,自然能认出那是燕王一直挂在腰间的钱袋,他看着燕眠初扬起手腕从中倒出了一枚他有些眼熟的铜钱。
燕眠初轻哼一声,逐燕出鞘冲着铜钱狠狠劈了上去——“现在,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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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馀是第一次直面出鞘的逐燕,厚重古朴的剑身仿佛能劈开天地,那一瞬间他甚至连呼吸都窒住了,别说是那枚轻巧没什么分量的铜钱了,这间屋子怕是都要被径自劈开了。
可现实却出乎他的意料。
铜钱上骤然冒出了层璀璨的金光阻住了逐燕下落的势头——小馀被金光刺的根本睁不开眼,待他重新睁开时……眼前却已经换了一副景象。
明明刚刚他还和燕王一起站在昭元宫的一间屋中,现在却已出现在一片极其空旷平坦的土地上,这片地根本就看不到尽头,仿佛北境的草原一样一望无际。
他们面前站着个伛偻着身子的青年男人,看脸约莫二十几岁的样子,身形仪态却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燕眠初拍了拍小馀的手:“别怕。”
“我们现在在铜钱中。”
小馀紧抓着剑柄。
青年男人——也就是袁疏漠然看着他们,态度格外平静:“你是怎么发现的?”
燕眠初的脸上也看不出刚刚的波动了,他的神情如霜雪般寒冷,只随意地站在那里:“猜的。”
袁疏:“……”。
袁疏的长相非常普通,其貌不扬仿佛街上最常见的过路人,他没得到答案也没怎么失望,只是轻轻叹了声气:“我又输了。”
他们的头顶盘旋着一层金色的光点,像是萤火虫般在空中飞来荡去的,那是大雍被窃走被中断的国运,只是在这片特殊的铜钱空间中实体化了出来。
燕眠初之前一直在想国运会被他藏在哪里。
国运不是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