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燕三少爷这几年来连院子的大门都没出过,燕夫人却仍旧一件接着一件地给他准备新衣服,五颜六色花样繁多,平日逛街时看到什么好看的料子新上的款式也都会想着给燕眠初做上一身。
尽管那些衣服燕眠初从没穿过,她却依旧顽固地坚信它们总有被穿上的那天。
这日天气正好,馀渔便想着将他那些衣服都拿出来分类整理一下,燕眠初热衷于打扮馀渔,却记不清自己都有哪些衣服具体都放在哪个箱子里,很多衣服甚至连他本人都是第一次见——毕竟他也没机会穿。
提及阿爹,馀渔的神情顿时萎靡了一些,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那件衣服:“但是阿爹不让我回去。”
村子里的很多人自出嫁以后回家的次数便屈指可数了,几乎可以说是回一次便少一次,如今馀渔又接管了燕府的不少事情,出一趟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怕是前脚他刚踏出燕府的大门后脚就有几十个版本的流言传入镇子。
“你之前不是说阿爹做的小酥鱼很好吃吗?我想尝尝。”燕眠初看他。
“嗯?”馀渔擡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都吃些什么。”他夫君的神情中隐约可见几分委屈。
他每天需喝的药实在是太多太多,许多食物不是需要忌口就是会和某种药材冲撞,一件件筛选下来最后能吃的东西也就那么寥寥几样,哪怕燕府的厨子和馀渔变着花样的做……再好吃的东西连吃几个月也会腻了。
换作以前燕眠初才不会在意这些,他甚至会命令燕一将那一大盆的东西打成糊糊几口咽下去,但现在只需稍稍对着馀渔露出些许可怜神情,馀渔就会如他所愿那般——“好吧,我去问问陆郎中。”
燕眠初冲他绽开一个格外温柔的笑:“你真好。”
馀渔没有回他,他只是背过身子,转身的刹那耳根已经红透了。
当日下午,馀渔同陆郎中一并出了燕府。
陆郎中每隔五日都会去给馀阿爹诊看脉象,今日则恰好是十五,燕眠初索性让他直接坐上陆郎中的马车同他一起过去。安仁坊的居民早就习惯了每五日便来一次的马车,纷纷见怪不怪地让开了道路,马车一路通畅地驶进了馀家的小院。
馀渔下车时馀阿爹正蹲在院子的角落里举着个大簸箕挑着什么东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见到馀渔后先是惊喜再是止不住的担忧:“你怎么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馀渔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他粗略地说了几句,又扶着馀阿爹同陆郎中一起进了院子,先是坐在一旁看郎中给人诊了脉,馀阿爹的脉象倒是一如既往——早年太劳累了伤了身子根基,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一点点养着补着慢理慢调理。
陆郎中在燕府和镇上都有住处,每月也会固定抽出一段时间去镇上的一间药铺坐堂看诊,今晚他还是要回到燕府的,诊完了脉他在这里便没什么事做了,便起身告辞打算去铺子里看看情况,顺带还带走了赶马车的小药童,等晚些时候再来这里接馀渔一同回去。@无限好文,尽在小说
馀渔连忙道谢。
他走以后,院里便只剩下了馀渔和馀阿爹两人,馀阿爹急忙询问起馀渔来。
“您别担心,是三少爷让我回来的,他听我说您做的小酥鱼特别好吃,又不能亲自过来,只能让我帮他带些回去。”
馀阿爹这才勉强放下心来:“真的?你没骗我吧?”
馀渔连忙摇头:“当然不会,只是要辛苦阿爹了。”
“这有什么。”馀阿爹松了口气。
做小酥鱼并不覆杂,小鱼处理一下腌制一段时间就能下锅油炸,不过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买鱼,馀阿爹自己贫苦惯了哪儿舍得吃鱼吃肉啊,更不用说他们以前住在海边,鱼虾都是去岸边用心寻上一段时间就能白捡到的东西,到这里反而要花银子去买了,他家自然是更不会有了。
他转身进屋翻出了一小袋子铜板,从里面取了一串揣进了怀中,“你在这儿等着,阿爹这就去买鱼回来。”
说话间馀渔已经探身进了马车之中,从车里提出了一大筐银鱼出来:“不用了阿爹,我都带来了。”
“你你你……”,馀阿爹指着他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不是不让你往家拿东西吗!”
馀渔赶忙解释:“怎么是往回拿呢,明明是把东西拿过来麻烦阿爹帮着处理一下,三少爷还想着要给您工钱呢。”
这还是燕眠初之前向他解释的原话,被他直接拿来回馀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