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先给祖先们斟个酒,拜一拜。”
供桌上,六只小酒杯两侧排开。
佟嫂子把一壶酒塞进隋准手中。
小两口蜻蜓点水,分别往每个小酒杯里斟了一点。
接下来正要拜拜,小少爷和小胖子却抢先跪上了。
“……佟家列祖列宗,虽然我姓关,但是天下大佟,请保佑我考上童生……”
“……我不需要考上童生,有吃有喝我爹别打我就行……”
两人念念有词,听起来还挺虔诚的。
佟秀哭笑不得。
这是佟家祖先,他们拜来干嘛?
然而,转头一看,隋准也双手合十:
“逆风如解意,赚他一个亿!”
佟秀:……
“秀儿,去点个炮仗!”佟嫂子喊。
佟秀作为家中长子,拿着火折子,将一串红艳艳的炮仗点着后,扔到院门口。
噼里啪啦!
开饭啦!
这顿年夜饭特别丰盛,格外喷香,就连两个挑剔的富家小孩,也吃得挺肚扶墙。
接下来几天,主题都是吃。
庄稼人一年忙到头,是该歇息歇息,吃点好的。
过年还抠抠搜搜,新的一年也富不起来。
故而,佟嫂子很舍得,把家里的鸡杀了一只又一只,桌上肉食、点心、米面不断。
佟家过了一个肥年。
但到了年初四,闲散欢乐的过年气氛,便散去不少。
村里已经有些人家,开始到田间地头走动。
要为春耕做准备了。
和往年新年新气象,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喜气洋洋不同。
今年的春耕,令人发愁。
即便是村中最会侍弄田地的老把式,站在田埂上,也摇摇头。
“去年没下雪,秋收怕是不成了。”佟大面色不佳。
都说瑞雪兆丰年,冬日下一场雪,土地可以养养,还利水积田。
最主要,大雪是老天爷给的好兆头。
去年冬天虽然冷,但下了霜,没有下雪。
庄稼汉心里头沉沉的。
佟嫂子也愁:
“可怎么着呢?最怕连粮税都交不上。”
如今佟家的地,简直不要太多。
不单有原先买的几亩,还将老佟家所有的地都拿过来了,并猫儿村张家的几块地。
零零碎碎,加起来有个四五十亩。
这要都上税,是很大一笔。
“还税呢?”
佟大叹气:
“怕是自家吃都不够。”
当了一辈子庄稼汉,种地种得背都弯了,结果连一家老小都吃不饱。
佟家几口人默然,脸上露出悲戚之色。
关泓一和小胖子坐在一旁,捧着碗,饭都吃不香了。
“要不,我出点钱买点米给你们去上税呢?”
小胖子天真地说。
关泓一“去去去”地把他推到一边。
“饮鸩止渴。要我说,准哥考上秀才就好了。”
栗山关家有的是有功名的子弟,关泓一长到现在,就没见家里缴过一粒米。
这个时候,佟家人才深切感受到,隋准要考官是多么地明智。
可是,他能考上吗?
隋准摸摸下巴,陷入沉思。
凡事还是做两手准备。
考取功名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还得想想办法,怎么应对灾年?
他有预感,往后这几年,收成都会很差,庄稼汉的日子不好过。
“爹,咱们平时都用什么来肥地呢?”隋准问。
“你怎么问起地里的事了?”
隋准对种地一窍不通,突然问起这个,佟大还觉得有些稀奇。
“能用什么?天生地养,就靠少种和下雪。”
种庄稼的都知道,地不能可着劲种,得轮着来。
今年这块地种了,明年换另一块地。
岔开种,让地歇一歇。
否则种得狠了,地不肥了,庄稼就种不出来了。
若是能下一场厚雪,猫一个冬天,滋润一番,土地倒还可肥一些。
其他,就没什么可用的了。
“不是有粪可以肥地么?”隋准又问。
佟大失笑,摇摇头。
“你呀。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个没种过地的。”
“粪是可以肥地,但一家几口人,一年到头就攒那么一点粪,便是加上猪粪、牛粪,够干什么?也就种个菜吧。”
隋准哦了一声。
难怪平时在外头,牛拉一坨,佟嫂子都要捡回来。
院子里的鸡粪,也是